苏州城里的状元楼近几日张灯结彩,童仆迎门,好生热闹。
江南地区稍有头面的人物都聚集于此。
朝廷有位大人物在半月前就将请帖寄出,名为与江南官绅聚会,实则是为朝廷筹集抗击清军的军饷。
江南士绅也明白怎么回事,在私下他们也早就碰过面。
主持私下聚会的是苏州的徐员外与杭州府的王员外。
他们两位祖上都是朝廷的高官,也攒下丰厚的家业。
苏州府三分之一的良田都是徐员外家的,他从自家的庄园跑到苏州城来聚会,都不要经过别家的土地。
王员外就更厉害了,除了杭州府大半的土地是他家的外,常州、泰州、镇江等地方都有大把的田地。
说富可敌国,那都是抬举国家了。
王家历代为官,世世代代为人民服务,人民变得穷困潦倒,食不果腹,他们家族却积累下了万贯家财。
他们两家是江南地区最大的地主,也是江南士绅的领袖。
一众乡绅碰头后意见一致,那就是花点小钱打发一下,意思一下问题不大。
如果朝廷要大额征缴,就集体哭穷,拒绝缴纳。
反正朝廷有人,不怕!
魏忠贤在召集这些士绅的时候也知道这群老狐狸不好对付,但为了自保,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密探也早就将士绅私下聚会的内容汇报给他过,但他也只得暂时按下不表。
还是满怀善意的举杯向众人敬酒道:“诸位,今日请大家到此一聚,魏某深感荣幸!”
他端起酒杯,放在嘴边,眼睛却锐利的看向众人。
徐员外忙起身端起酒杯道:“公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就让小人借这杯酒祝公公寿比南山之松,富如东海之水。
众人见徐员外起身,也连忙起身敬酒。
呜呜喳喳的敬酒声和酒杯碰撞声让整个会场显得特别嘈杂。
餐桌上热腾腾饭菜上蒸的雾气和众人口中吐纳出的肺气混杂在一起,使得整个会场被罩在一片朦朦胧胧之中。
餐桌上都是苏州名菜:松鼠桂鱼、清溜虾仁、西瓜鸡、响油鳝、母油整鸡、雪花蟹斗......菜香四溢。
引得酒楼外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使着劲用鼻子猛吸,仿佛这样就能品尝到餐桌上的美味。
菜香越来越浓,行人越聚越多。
为了能抢个好点的位置吸气,竟有人大打出手。
店小二不得不出来将这一群白吸香味的看客赶走,但店小二一走,这群人就又聚了过来,只是变得更加小心,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餐桌前的各位官绅却对这一桌美食没有太大的兴致,每道菜都只被稀稀拉拉的动了几筷子。
他们的心思都在台上坐着的那位他们嘴里叫的“公公”,心里骂的“死太监”魏忠贤身上。
他们透过烟雾缭绕偷瞄着魏忠贤,魏忠贤也在眯起他那三角眼打量着众人。
终于,在酒过三巡之后,魏忠贤再次起身道:“诸位,皇上派我到江南来,一是为了军田被侵占事情,二是为了筹集抗击清兵的军饷。魏某自知能力有限,但深受皇恩不敢懈怠。要完成好这两件事情,还请诸位多多支持。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说完眼睛一瞪,目露凶光,狠狠的盯着众人。
然后向门口一招手,两个兵士抬着一个巨大的案几缓缓的走了进来。
案几上放着一个方形的盒子,四周都被封死,只留下上方有一条小缝。
方盒面朝官绅的那一面写着个大大的“捐"字。
案几放下后,一个文书模样的人坐到案前,铺开一张宣纸准备记录。
众人见这架势,都有点发怵,都齐齐的望向徐员外,王员外。
徐员外端着酒杯的手滞在半空,像被定住了一样,面色发青,嘴唇紧抿,眼睛阴沉的盯着酒杯,似有愠色。
王员外满脸谄媚笑,却用酒杯放在嘴边,手握住酒杯的同时,也能掩盖他脸上的表情。
一双眼睛乌溜乱转,似乎在思考对策。
魏忠贤见众人在观望,又继续说道:“抗击清军,也是在保护你们。
如果清兵冲破三海关,打到这里,那就不是要你们捐点银子那么简单了,会要了你们的命!”
众人听后,在下边议论纷纷,似乎有所动摇,但仍然没有人捐款。
其实在一月前魏忠贤就到了江浙总督衙门。
调取了当地富户名单后,还特意的实地暗访了几家。
几乎每户都是深宅大院,琉璃宫墙,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林立。
没有哪家院子是小于百亩的,就光宅子的建造都要花费百万之巨,可见是何等巨富。
连魏忠贤都不禁骂道:“这些该死的贪官污吏,这是搜刮了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