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高鸿来了兴趣，道：“小忙？什么小忙？”

“还记得丁羽吗？”

“记得，但也快不记得了，”奈亚不提这个名字，梁高鸿都快忘了这么个人了，“怎么，这个忙，跟他有关？”

“他是这个忙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奈亚十指交叉，托住下巴，“我需要你找到他，然后，说服他加入……”

奈亚还是没改掉他那爱断句的坏毛病，梁高鸿无奈上套。

“加入什么？”

“弑神。”

奈亚仿佛只是说了句晚上吃什么那样平淡。

执法者大楼七楼，食堂门口。

两个黑色制服的保安站得笔直。

年长的那个率先开口，语气里满是前辈教导后辈的语重心长，“你很有前途，才二十多岁，就干上了我五十多岁才干上的活。这份工作不错，你要好好干，以后前途无量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年轻些的保安满脸怨气，“斯汀。”

如果一七一七号列车上的任意一人在这儿，他们都会认出，这个斯汀，就是丁羽。

至于丁羽为什么在这儿当保安，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丁羽昏迷了三天，在漫长的昏迷中，他做了场梦。

在无垠的、幽邃的、不知名的空间中，丁羽看见一座又一座宏伟的金字塔，或倒立，或歪斜，像是被人随意丢在这片广袤空间之上。除此以外，诺大的荒原之上只剩一只巨大的，黑色的，半开的壳。无数只灵活的腿从壳中延展开来。

“咔哧咔哧”

不知名的巨物似乎察觉到了注视着祂的目光，缓缓地转身。

丁羽很难形容自己看到了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的口鼻流出猩红温热的液体，血泪顺着眼角流到嘴角。无数意义不明的低语和幻梦般的呓语瞬间涌进他的脑中。

“撒…格…”

丁羽的脑袋快要爆炸了，他听见自己的头骨碎裂的声音，咔吱咔吱，就像碾碎鲜脆的饼干。终于，他承受不住这样的污染。他在荒原中倒下，被轰然倒塌的金字塔掩埋。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猛地带上来一口带着腥甜味的痰，呛得丁羽挣差点窒息，他挣扎着从阴冷潮湿的地上坐了起来，下腹隐隐作痛。

一场梦？

丁羽对刚才见到的惊骇之物隐隐有些后怕，光是想象自己见过这样的东西这件事都让他觉得头痛欲裂，意义不明的低语再次涌来。

丁羽不得不把这个念头抛开，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

这是，监狱吗？

丁羽粗略检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粗布制成的白色长衫长裤。他努力辨认着昏暗的陌生环境，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样一个地方来的。

隔间门上挂着厚重的铜锁，丁羽试过，打不开。他透过布满锈痕的栏杆，打量着四周，这里还有很多跟他所在地方一样的小隔间，每个隔间上都有序号，丁羽大致扫了一眼，序号一直到二十号，除了他这间以外，其他隔间里面都是空的。

隔间内没有窗户，作为墙壁和地板的青石因为经年累月的潮湿已经长满了青苔。走廊上隔几米就有一座吊在天花板上的烛台，上面立着森白的蜡烛，透着点淡淡的亮意，使得这个看起来建在地下的地方不至于彻底被黑暗吞没。

长廊的两端一头是死胡同，同样吊着烛台，不知道哪来的风吹得烛光明灭，勾勒出恐怖阴森的潮湿地下室。另一头则是一条往上延伸的楼梯，楼梯尽头的单开木门挂着半开的铜锁。

这是，绑架吗？

丁羽记得，列车在到达终点站后依旧没有停止，车上乘客的手机都没有信号了。然后，梁高鸿阻止了自己急停列车，再然后自己就昏过去了。

好痛！

腹部传来的阵痛打断了丁羽发散开来的思绪，好像有人用杵子在他的腹部来回搅动，灼热的痛感让他不得不用力压紧疼痛的地方，有些许温热的稠密液体顺着他的手掌往下流，不用看都知道那是血。

被噶腰子了？

丁羽脑中第一时间冒出的是这个想法，借助微弱的烛光，他俯身查看阵痛的来源。伤口在左下腹部，正汩汩地往外冒血，四周的皮肉没有化脓，看样子是新的。不幸中的万幸，创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丁羽撕开身上虽然破旧但还算得上干净的布条，犹豫了一下——他想消个毒，但考虑到目前条件有限，只能将就用着。运用自己的包扎知识，对伤口做了个简易处理。尽管没有缝合有效，但好歹能止住血，不至于流血过多而丢了小命。

“呼。”

丁羽调整着呼吸，试图缓解创口的疼痛，额头上沁出密密的汗珠。

情况很不妙啊。丁羽对周遭的环境一点都不了解，又受了伤，更要命的是，脑中一直回想着梦中听到的莫名其妙的低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