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高鸿从口袋里掏出王元的金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十三分了，可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真是日鬼。”

梁高鸿暗暗骂了一声，继续在车厢里的巡视，他不能坐下，一坐下就想睡觉，他只能跟奈亚聊聊天来转移注意力。

“昨晚你说的那个新增者等级划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阵子，奈亚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回复道：“根据异变程度的不同，新增者的等级划分也不同。分为骑士、士官、男爵、子爵、伯爵、侯爵、公爵和帝王这几个种类。正常来说，新增者只会变异局部器官，像变个手、变个腿这种，这种只有一个器官变异，就是普通的变异，是‘骑士’级别。变了两三个部位的，就是‘士官’级别。”

“像昨晚吴有灿那种只剩个脑袋没变异的，算踏入‘爵’级的范畴了。‘爵’级别新增者已经拥有自己的‘扈从’了，你还记得昨晚吴有灿周围飞的小虫子吗？”

“当然记得。”那么恶心的东西，梁高鸿这辈子都忘不掉。

“那种小虫子最多是‘男爵’级的‘扈从’，后面‘子爵’‘伯爵’‘侯爵’‘公爵’和‘帝王’的新增者，扈从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恶心。”奈亚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们为什么会变异？”梁高鸿怕自己也变成那样的怪物。

“当然是因为不遵守列车的规则啊。”

梁高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我是说……”

“你想问，导致变异的原因？”奈亚听懂他的意思了，“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猜测是什么特殊的物质导致的。不过我确定的是，遵守列车规则，你大概率不会变成新增者，然后活着到达终点站。”

“这不等于没说吗？”梁高鸿吐槽道，长久的沉默后，他突然发问，“你坐过这么多趟车，有人活着到最后吗？”

“目前为止，没有。”对于这个问题，奈亚不打算说谎。

梁高鸿沉默着踱步。

“抽口烟不。”

走到第二第三节车厢交接处时，戴眼镜的青年黄粲突然掏了支烟出来，示意梁高鸿拿着。

梁高鸿摆手，拒绝道：“不了，列车上抽，不通风，味道散不掉，车里还有老人小孩呢。”

黄粲听出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劝自己也别抽，哂笑着收起了烟，道：“我平时也不抽烟，只是这兜里正好有，正好看你也困了，所以想着给你根提提神。”

“我不困。”梁高鸿有些奇怪，不抽烟的人，兜里哪来的烟。

黄粲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笑着说：“单位里的领导喜欢抽烟，我这做下属的，身上不带点不行。”

“这样啊。”梁高鸿也笑着回应，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恶，脑子有点糊涂了。熬了个大夜，他的思维开始迟钝也是清理之中的事。

“他在骗你。”奈亚提醒道。

“为什么？”

奈亚摊手，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你附他的身看看呢？”梁高鸿提议道。

“附身又不是读心术。”

“那你怎么知道他在撒谎？”

“他说话的时候心率突然高了好多，你说这是为什么？”奈亚的语气里透着防备，“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样一件小事上撒谎，但你自己还是小心点吧。”

“知道了。”

经过奈亚的提醒后，梁高鸿一边提防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一边又暗暗感叹黄粲不简单。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就看出自己在想些什么，更可怕的是在一整夜没睡的情况下，他还能做到逻辑严谨，把话圆得滴水不漏。

“也该换班了。”

黄粲也看了眼表，打了个哈欠，然后转头往回走去。梁高鸿看见他轻轻地推醒了霸占了整条椅子的高阳，然后自顾自地靠在列车门附近的拐角里。

似乎是注意到梁高鸿这边的目光了，黄粲象征性地挥了挥手，梁高鸿也点头致意。然后黄粲就拉低了连帽衫的帽檐，一动不动的，好像是睡着了。

“领导，醒醒。”

梁高鸿轻轻地摇了摇王元，王元“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

“怎么了怎么了？又有怪物吗？”

看见面前带着困意的梁高鸿，王元才反应过来到换班的时间了。

“等等，领导，有个事拜托你。”

自从梁高鸿发明“潜意识领导才能”这个词后，出于一些恶趣味，他总是喊王元“领导”，但王元却察觉不出其中的讽刺意义，他觉得这是对自己能力的认可。

所以王元乐呵呵地看着他，道：“什么事儿？”

梁高鸿压低了声音，道：“就那黄粲，你认识吧？”

“当然，这车上每个人我都认识，黄粲就是那个……”

王元刚准备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