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想用这个药方杀的人,就是那个越来越不听话的会任之家首领。
本想让他喝两年药再死,既神不知鬼不觉,还有足够时间培养新的首领。
没想到萧冰是卧底,那他只能尽快将人都杀了。
萧冰,到底是谁?
乐东城根本就没有问过萧冰的详细情况。
但这个萧冰刚出现做任务时,就是去年辛容作为都官从事巡察到右扶风的时候。
后来,此人就一直在右扶风出现了。
和辛容一起到右扶风的人并不少,还要能被辛容信任。
那最可疑的,就是辛容身边的那些卫兵。
萧冰带着面具,面具下是不是同一个人也未可知。
乐东城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查到都官从事下有两名卫兵离任消失过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铁器私卖案,是辛容作为右扶风时,和新任都官从事康承谦联手查获的。
那萧冰应该就是这两名卫兵了,他们都是效忠于都官从事的,不论新旧。
不知道,当时辛容是抱着哪一个跳崖的……
想起萧冰,乐东城又想起了被刺杀那夜,辛容劈手夺刀,双刀并用护着他。
那些人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只有被辛容阻挡时才会对辛容出手。
去年在弘农郡派杀手刺杀他的人,早被他揪出来宰了。
一个男宠,竟然对主子产生了感情,还认为他是威胁。
真是愚蠢,早死早利落。
怎么还会有人刺杀他呢?
若还有对自己有敌意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他是会任之家首领的主子,他做生意也很随意,那还有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的仇家。
那么巧,他被砍伤中了毒,辛容就有御赐西域进贡的解毒丸。
想到这里,乐东城死死盯着已经关上的屋门,眼神好像穿透了两进院子两排屋子,直直刺入了辛容的房间。
别让我查到,真的是你为了摆脱我,找人刺杀我再救我。
否则,我就——
乐东城收回目光,瞥见了旁边的药碗。
辛容试探他知不知道药方有毒,但在他灌了一口之后,还是紧张地抢下了药碗。
不忍让他喝一口问题汤药的人,真的会假意刺杀他吗?
乐东城将自己摔在床上,目光幽幽。
会,既然是假意,他又不会真的死。
她说话的时候,都不愿意看着他了。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想找到她,算那五千两银子的旧账。
事到如今,大半个身家都赔进去了,他还要不了一个人。
皇宫,云台阁内,供奉着二十八幅画像。
辛容和其他人站在两侧,听穆盛说道:“朕欲增加四名功臣的画像供奉在这里,只是时至今日,朝中多有异议。众爱卿有何人选?”
太傅、司隶校尉、骠骑将军、尚书令、御史中丞等各抒己见。
轮到辛容,她那有什么人选。
再说,她是拿着绣衣使者令,督查皇亲国戚贵族高官的绣衣直指。
她可不想让陛下觉得,她跟那些人有什么牵扯。
看到第三位将领的画像,辛容说道:“陛下,这二十八将中,有一将是从未习武,甚至没有带兵打过大胜仗的儒生。”
穆盛脸色一沉,刚登基没多久,他将付将军列为第三位,可没少被朝臣质疑。
他声音深沉:“你觉得他不应该排在这里。”
辛容轻快地回道:“微臣听闻天下有三大令人感动之事。一是文人执刀敢杀敌,二是铁汉流泪显柔情,三是穷人尚未独善其身救天下。”
云台阁内此时很安静,辛容接着说道:“东凌国有功之人多不胜数,能供奉在这里的只有三十二位。重要的不是再选谁,而是选不上的那些该如何想如何做。”
穆盛神色变得柔和,颇感兴趣地问道:“如何想如何做?”
辛容又看了一眼付将军的画像,说道:“论战功,付将军赶不上后面的二十五将。但是付将军的画像挂在这里,他就不再只是他自己。他是文弱书生战沙场洒热血的代表,是铁血将军护百姓流清泪的魁首。如今东凌国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征战,武将凋零,付将军的画像,就是一种象征。选不选的上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国家危难之时,在自己没有任何底气之时,还有没有勇气像付将军如此。”
一口气说完,她控制着慢慢地深深吸气,又缓缓地呼出气息。
心道:跟陶源初去者叙楼的次数多了,文采口才长进不少啊。
穆盛眼中透出满意,这番话中,除了血性和勇气,其实什么都没有。
快下职时,辛容跟着黄门侍郎,从御史台走到温室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