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前辈在休息。”
“如果我一直靠在这儿,难道你还要一直等下去?”九重鹰失笑,将曲起来的长腿伸直。他放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找我什么事?”他没有问赤司征十郎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前辈最近有些心神不定。”他含蓄指出,“是不太适应我的打法吗?”
九重鹰凝望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连教练看过他们的配合也没有指出什么缺点,比赛的胜率也没有下降。
“没有提出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赤司征十郎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地,“因为前辈和我的配合就像是教科书那样完美——换句话说,也就是充满套路的死板。”
好似只是机械的运行着的程序,感受不到纯粹的相信。
是这样啊。
九重鹰不再和后辈对视,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手掌:“抱歉。”他吐出一口气,“是我的问题。”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九重鹰没有发现赤司征十郎有些过于冷静了,“队伍需要九重前辈的力量。”他的后辈轻声解释。
“……”他闭上眼睛,“赤司。”他困惑的低语,更像是在问自己,“如果一个人突然说不想和你一起……会是什么原因?”
他拙劣的伪装被不识趣的后辈一把戳破:“是八本木前辈这么告诉你的吗?”
“你怎么……?!”九重鹰骤然抬头,撞进赤色的深邃瞳孔中。
赤司征十郎微微抬了抬下巴:“很容易能看出来。”
“……是吗。”九重鹰回避了他的目光,“说的也是。”
毕竟是赤司啊。他自嘲般的想。
“如果是八本木前辈这么说的话。”赤司征十郎揭晓了答案,“我想——是因为你们的不平等。”
不平等的天赋最终造就了不平等的并肩战斗,麻雀和苍鹰无法共同飞翔,注定要有一个人先一步离场。
九重鹰愣住了。
像是突然被剧透了一本小说的结局,一瞬间豁然开朗。
他的脑海里正激烈碰撞,一会是大笑着和他击掌碰拳的八本木雀见,一会是靠在病床上苍白的八本木雀见。他痛苦的眼神、他难过的目光、他抓紧的手掌。说到底,他为什么会那样看着自己——就像、就像——
——是自己先把他抛下一样。
赤司征十郎的声音风一样吹过。
“九重前辈。”
他的目光似乎在沉默的询问。
‘你要怎么做?’
……
…………
九重鹰讨厌医院。
必须要躺在床上休息、活动范围只有可怜的一层楼、病号餐格外难吃、以及死寂的夜晚,扭曲的回忆不断滋生。消毒水的气味像是某种不祥的征兆,让人忍不住泛起生理性的厌恶。
他没有见到八本木夫妇。他只是轻轻的敲了敲门,在里面熟悉的声音应声后。“雀见,是我。”
病房里面立刻安静下来,像是没有人在。
可他知道八本木雀见在听。
“雀见。”九重鹰又叫了一次好友的名字,“——对不起,我没发现。”
“没发现你的疲惫、没发现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拼命努力……”他去问了这段时间和八本木雀见最长接触的黄濑和黑子,从他们嘴里听说了八本木雀见每天都最后一个离开;虹村修造说他经常会走神;从教练那看到他逐渐降低的出场次数。
灰崎告诉他在和常北打比赛的时候八本木雀见有些难看的脸色;绿间从闲聊的老师那听到他们抱怨八本木雀见一直在为上课睡觉写检讨;紫原说在食堂看到过八本木雀见,他吃的很少。
那么多,那么多的事,填补了他不了解的空白。
“……我从他们那里知道了很多。”他低声说,缓缓地把头抵在病房冰冷的表面,“我有那么多次机会。可最后,我竟然还要从别人嘴里了解关于你的事。”
“我只顾着自己。”他忍不住捏紧了手掌,指甲刺破了皮肤,掐出月牙形的伤口,“只顾着自己打球开心,只顾着自己向前……”
是他先抛弃了他。
“对不起。”
他想起最开始八本木雀见对他的迁就。他最早向他伸出了手,将他拉进人群,让他体会到乐趣。
八本木雀见不在乎他的无知,耐心的从一个个小技巧开始教起。九重鹰现在使用的很多技巧上都带了他的影子,雀见总是回应着他,哪怕那只是一次不确定的想法,或者故意恶搞的恶作剧。
“雀见。”九重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靠着门,他的声音里有一种难过的低沉,“——还记得我们约定过的事吗?”
哪怕是一句话也好,请你回答我,好吗?
但没有人回答。
九重鹰伸出了手,按在门把手上。他想要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