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室友当时给我细数老大的辉煌事迹，其中有一条是：制定了十中的两大传统，高空吐口水，口香糖糊天花板，还曾掀起食堂起义，带人砸了食堂的场子。

其他先不论，砸食堂这一条肯定不是，根据我的采访实录来看，老大只是有一天随口说了一句饭菜不好吃，然后就有二五仔打着他的名义在食堂闹事，最后学校以雷霆手段镇压：既然食堂提供干净的碗筷你们用来打砸，你们以后就自己买碗筷、自己洗吧。

我只觉得自己跟老大何其无辜，我们本是享受食堂福利的一份子，只因为那几个傻叉干的非人事，我的老大就要在冬天抱着冰冷的碗、冲着冰冷的水洗碗。

就算有保鲜袋，但是吃完不洗碗多膈应啊。

口香糖糊天花板这一条，凭借我对老大的了解，我觉得不是。他就不吃口香糖，我曾请他吃比巴卜，他说他不吃泡泡糖，吃这玩意儿会腮帮子变大，他有此等美貌，不想毁容。

既然前面两条都是谣言，那么高空吐口水这一条肯定也不是。

初中数学定理有言，要证明两个三角形全等，只要有两条边、一个角相等，那么这两个三角形就是全等。

同理，两条不攻自破的谣言就是那两条边，我的相信就是那个角，我老大绝对没有干缺德事。

我把我的理论在□□上发给老大，希望得到他的认可。

老大回了我一句话：你明天不考试？不复习想些没用的干嘛？

好吧，马屁又拍到了马腿上。

看来老大还是更喜欢别人夸他好看。

*

考试有三天，第一个上午考完，我抱着文具袋出教室，头上‘hetui’一声，吓得我赶紧冲出走廊，往外蹦出老远。

我掏出开了飞行模式的手机对着楼上一顿拍，“那个混蛋随地吐痰？你知道我老大是谁吗？你敢对着我吐痰？”

楼上嚣张回应：“你老大是谁？说出来听听？”

呵呵，说出来吓死你，看我大声喊出来！校长大名就是：“高文武！”

“哎！谁叫我？”

远远传来校长的回应，我和楼上都陷入了沉默。

好在我真正的老大出现解除了我的尴尬，他在楼上喊：“杨山己干嘛呢？不去吃饭了？”

我在楼下应：“吃的呢老大，我这就去打饭。”

我回到教室找碗，然后发现装碗的袋子不见了。

！

痛失十元。

偷碗的贼！你知道我爸我妈挣这十块钱有多不容易吗？挣钱犹如针挑土，你偷碗就等于等于让他们的钱成了被水推走的砂！你别让我抓到你！

我带着怒气冲进商店买了两个新碗，居然还涨价了！不过这两个碗比以前的好看。

那我也又痛失了16元！

我跺脚，我一定要在碗上写上戴明涛和高文武的大名，我看谁还敢偷！

一想到这里，我又进商店花三块买了根马克笔，不顾老大的审美，倔强的要在碗上写上那两个名字。

在我写完‘戴明涛’以后，老大嫌我字丑，自己动手写上了‘高文武’。

我看着‘戴明涛’，有点后悔，我觉得我应该写物理老师的名字的，更有威慑力，等这三个字掉光了，我就让老大帮我写上‘张德芹’。

可能是因为‘高文武’的缘故，我感觉今天中午老大胃口不太好。我就劝他：“其实我看过校长年轻时候的照片，不说帅气逼人，也还算风华正茂，不至于令人吃不下饭吧？”

“他是我小舅。”老大语出惊人。

我心中泛起愧疚：“哦，天呐。”

“下次你拿‘戴明涛’吧，字丑你不就要看碗了。”

老大面色有些苍白的微笑道：“谢谢，托你的福。”

我心虚的埋头扒饭，碗上哪怕多十个‘戴明涛’我都能吃下饭，果然老大就是天仙吧，不染尘垢。

对面的老大叹了口气，“百因必有果。”

我脱口而出接上：“你的报应就是我！”

对面彻底放下筷子不吃饭了。

老实站起来给老大的碗转了一个方向，让他看不见字，再把我的碗也转了一向，确保没有任何‘含师量’后，我双手合十对老大作揖，表示我知错了。

看到老大重新启动胃口，我有点遗憾我和老大生反了性别，我要是男的，老大要是女的，对着这样妖孽的一个媳妇儿，我愿意伺候他一辈子，关键老大也挺好哄。

*

最后一科考完的上午，高三的人已经走光了。

行李箱在地面滑动发出的咕噜声在学校里响了好一阵，从各个宿舍连绵到校门口。家长和子女的声音混杂在学校人群聚集的地方，人群短暂的拥聚，又即刻散开——是寒假到了。

前面一个穿着厚外套都显得很瘦的人的背影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