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很好,下次换个称谓会更好。”陆遇迟站正,慢悠悠晃手中提的袋子,“我走了。”
车停在巷子外面,他都步行往外走。
期间他回头过两次,次次初庭都站在门边。
他喊了一声,外面风大雨冷,快回去免得感冒。
直到上车,开后备箱,把袋子塞进去,他才远远地眺见,初庭家门口的灯熄灭,紧接着是走道,再到餐厅,再到卧室的灯亮起。
目睹整个过程。
陆遇迟没顾得上立刻收伞,他一身黑衣黑裤,眉目冷峻也几乎能融进这茫茫夜色。修长冷白的手指,虚搭上车门边框,关节微曲,看着走过这不算远的一路。
再眨眼,是高中时期的年少私心。
这条路他走了多少遍已然记不清楚了。
唯一清晰的,不过是他等在寒苍公园破败的亭子,再左转绕路,掐算着她下课的时间,假意从她家门口路过,制造一场甚至不可能交换目光的“偶遇”。
这场为期十年的暗恋终于浮出水面,露出尖尖一角。
陆遇迟勾了唇,钻进车里。
他何其贪心,却得眷顾。
好在,似乎桩桩往事皆能如愿。
回碧江公寓路上,陆遇迟打了两通电话。
第一通给发小,想问了镯子的进度,但对面没接。
第二通打给陈雨江,措辞显得言简意赅,意思也简单,让他推了下周五全天的行程。
这不是请假,而是一则通知。
毕竟给老板打工,陈雨江有经纪人责任心,也有打工人的自觉,飞快应着“收到”。
不过思忖到最后,他也实在纳闷了,多嘴问了一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按照以往,陆遇迟不是那种容易变卦的人,行程都是提前好几天安排好的。
陆遇迟回想了三秒,凭脑海记忆,随口说了初庭邀请他看那场展的名称。
“浮生若梦?”陈雨江低喃,“确定是这个名字?”
“嗯。”
“主办方发过邀请啊,老板你亲口退的。”
陆遇迟问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没印象。
陈雨江说了句“稍等”,去翻记录。
他正色道:“昨天。”
过了须臾的五六秒,陆遇迟清嗓,懒得解释胡乱搪塞过去。
“陪老板娘去呐?”
有眼色如陈雨江,他扫了眼展品,一眼锁定油纸伞。嘴比脑子快就秃噜出来这么一句。
刚想道歉来着,却不料隔着电话听筒,听见他老板颇被取悦到,低哼的一声鼻音。
“嗯。”
陈雨江乐了:“好好,推推,全给他把其他行程推了。老板祝你们玩得开心。”
挂断电话,直到驱车回到家,洗完澡坐到沙发,陆遇迟整个人都像飘在半空中。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朝后仰靠,本就系得松垮的丝质睡袍,彼时更敞露几分。他百无聊赖地翻照片,看见自己在初庭家拍的照片,那张粉红色的拖鞋。
按几个键,加入一个文件夹里。
抬眼,远在京市的发小发来一条微信。
知道他改名改资料的人少,知道他暗恋的更是稀缺。
沈斯卓算稀缺的人物之一。
一条几秒的语音,点开先听见嘈杂的DJ音乐,欢腾声尖叫声里面,一记嗓门巨大的喊叫。
“二哥你那会儿打电话,我没接上,你说什么事。”
陆遇迟见他这会儿闲了,套上拖鞋,阔步到阳台边换成打电话。
“喂二哥。”
“我托你定的玉镯,现在进度到哪儿了,下周五前能不能做出来送到锦安。”
“宝贝等我一会儿,我出去接个电话。”沈斯卓声音忽然变远,接着是一阵娇嗔女音,停顿几秒,嘈杂吵闹声明显降低,青年的声音再度响起,“镯子啊,对,我今儿本来打算给你打的。刚喝酒给你问过闻怀峥了,下周三能赶好,到时候空运过去正好赶上。”
“帮我谢谢闻总。”
“这都小事儿。”沈斯卓被烟呛了一口,抖动肩膀,咳嗽了好几声,才想起来重点,“怎么,送你那白月光?还是您老人家可算走出来了?”
陆遇迟:“我打算她生日和她坦白。”
沈斯卓轻“啧”一声:“得,你就大情种一个。咱用这张脸,这家世,这背景玩暗恋,我也是佩服了。”
“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市啊,我们都挺想你的。”
“手头这个戏拍完,还得回家里处理点事情。”他指尖夹一支被点燃的烟,吸了一口,呼出浅色烟气,“还有个事,帮我查个公司。”
“你说。”
“应该叫征兴,等会儿发你。”
“行。”沈斯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