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义夺权争利。”
近日观江湖众生相,深觉此生坚守,已成执念。
藏在季沉心底的守国护民,早已不是死亡可以磨灭的。
周子舒终是道出了他当年在天窗暗牢中不敢问出的那句话,“即便晋王以你作刀伤人无辜,即便你寿数无多?”
“你就不怕,断了刀折了剑,也没能完成你誓死守护的诺言?”
“我这把刀……哈!”
季沉眸中映着夕日渐落,昔年将风于病弱之躯隐隐显现,冷然笑了起来。
“他尽管来折,这把刀断了,还有那把剑,剑折了,还有刃,刃卷了,还有这副骨头。”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温客行久久不语,突然慨叹着,“你还真是,干净得让人羡慕……”
“那是傻,傻透了。”
叶白衣不知何时从旁出现,言语清冷淡淡,可眼神却复杂让人不可捉摸。
季沉颔首,“叶前辈。”
“我要去为秦怀章的徒弟寻一位医师,一时半日顾不到你,你可别轻易就死了。”
叶白衣一边说着,一边手掌运功抵住季沉后心,渡过一道真气。
“这道六合真气可护住你心脉不损,只要不是被砍头,它便能留你一口气。”
季沉神情似有动容,向叶白衣深辑一礼,“多谢前辈。”
“若是真被他们抓了,”叶白衣摆摆手,皱眉接着说道,“机灵点拖拖时间,等你祖宗去捞你。”
季沉乐道,“那行。”
“走了。”叶白衣说走就走,丝毫不见停留。
温客行在后方喊着:“这便走了?老怪……叶前辈——”
这哪里像百岁老人,性子急起来跟小孩似的。
望着前方那抹跳跃的白衣消失在远处,季沉看向周子舒,“叶前辈的意思是,你的伤有人能救?”
周子舒笑着点头,玩笑道,“是啊,所以你要加把劲,比我活得更久些。”
季沉没有正面回应,盯了一会儿周子舒泛着青紫的颧弓,揶揄道:“生生死死的暂且不急,倒是你们二人这挂了彩的脸,着实不好看。”
温客行眼角狠狠抽动一下,闷声道,“还不是你……我才露馅……”
“若没有我,你才小命难保咯。”季沉立时回敬。
“还是要多谢你。”温客行的眼中多了些真诚。
季沉只是笑笑,倚在老树旁注视着日渐西沉。
静默良久,周子舒问道,“你要何时动身?”
“今晚便启程,”季沉回身看去,好像忽然记起某些事,又敛眸掩去眼底暗光流转,“四季山庄……你多年未归,兴许早已物是人非。”
周子舒眸光黯下,轻声道:“左不过是荒无人烟故人不再,我明白。”
季沉轻轻笑了起来,“你有这个准备便好。”
剩下一句未竟之语——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
只是季沉坏心眼地想要周子舒自己去揭开,不肯提早明说罢了。
“我走了,” 季沉拾起一旁掉落的斗笠,随手盖在头上,“待我从晋州回来,前去四季山庄蹭吃骗喝,你可不能嫌我麻烦。”
天色渐暗,几个人看着季沉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隐匿在远处阴影中,消失不见。
“师父,季姐姐就这么走了,”张成岭挠挠头,神色略有担忧,“若是在路上被那些恶人抓住,可怎么办啊。”
“傻小子,可莫要被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骗了去,”周子舒摇摇头,神色似有怀念,“她这个人对敌之时,最擅以少胜多,以弱制强,我与她当年虽不对付,但从未小觑过她的心智。晋州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她既然敢只身前往,定是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
“季沉啊,是再聪明不过的了。”
……
周子舒带着师弟与徒儿,终于回了四季山庄,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家。
“师父,我回来了。”
周子舒凝望着篆刻“不思归”的摩崖石刻,在心底默念着故人,纵然冷情冷肺了许多年,此刻也红了眼眶。
四季山庄门前牌匾光洁如新,不像荒废许久的样子。
可激动如周子舒,此时满心被归家的情思填满,全无心思注意这些细节。
许是近乡情怯,周子舒抵着门环迟迟不敢推门,生怕见到那荒草萋萋的寥落景象。
他握着温客行的一只手,在隐隐发颤。
徘徊良久方推门而入,一只脚尚未踏入门槛,便僵硬在原地当场失声。
一直浅笑着的温客行,此时笑意也僵在唇边,鲜少面露惊异。
“九霄?”周子舒缓缓眨动眼睛,茫然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男子,恍然如梦,“是九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