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原来都灯火通明,如今空空的灰暗一片,只有日常维护物品的宫女太监偶尔进去洒扫。
甘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从前宫里是什么样。她只知道三小姐不仅逃过了灭门之灾,而且还阴差阳错成了皇妃,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这就是好人有好报。
再往前便是贤妃的住处了,灯火竟然亮着。
贤妃姐姐没有被送去行宫吗?也是,她与琚墨交情匪浅,想来不必去行宫受苦。那为何今晚没有出现在元灵节晚宴上?噢,她现在应该是贤太妃了,来晚宴确实不太合适。
张漫高高兴兴地就要进去,却见有人出来了。
怎么是琚墨?他连元灵节的华服都还未换下,显然是宴会一结束就过来了。
贤妃紧随其后走出来。
张漫拽着甘草躲到了储水的大缸后头。
他为什么总是在元灵节之后偷偷去找人啊。去年偷偷来找自己去宫外玩,今年,偷偷找贤妃。他很喜欢私会吗?
这几日也不召见自己了,莫非真的移情别恋了?
“我话已至此,你自作考量吧。”贤妃站在门口,捋了捋他肩上的垂发,帮他整理好华服的肩领。
他竟也没反感,表现得如此自然,垂着眼乖巧如兔。一点也不像张漫认识的琚墨。
“你自以为把我的事情看得明白,洞若观火一般,那你自己呢?”琚墨看着贤妃。“你当初若应了我的求亲,做了祁王妃,便也不用锁入宫门半生,如今还要作为贤太妃继续被关在红墙渡过下半生。若你当时应了我,说不定,我便不夺位了,与你做对眷侣,终日研讨诗词文章,过另一种人生,也未可知?”
求亲?所谓一直不娶,莫非是因为贤妃?原来不是移情别恋,是白月光啊。
张漫牙关有些泛酸。
“我若早知你们琚家的秘事,便不会执意嫁与阿桀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不必因为此事恨他,是我非要嫁他的,他也百般阻拦过,可我要做的事,谁又拦得住。”
“……”
“珍重自身。”贤妃说完,转身进了门。
皇上在门前站立良久,才往前走去。圣驾一行在前方不远处侯着,他上了辇轿,离去了。
张漫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丑,从前在他面前跳来跳去的很可笑。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对待自己。
在玄扇的话里,自己仿佛是琚墨心中唯一的真爱,可是今天她听到的是,贤妃才是他心中得不到的白月光。
她到底在失落什么啊?是因为不能得到他的心,以便去救琚宴了吗?好像不是。这倒不会让她难过至此,因为还可以想别的办法。那她在失落的,仅仅是,自己并非他心中唯一所爱了?甚至,有可能并没有那么爱,连贤妃的一点点也比不上。
装什么林妹妹呢?她可没有吃醋的立场和资格,她是琚桀的遗孀!张漫两巴掌扇醒自己,甘草看得目瞪口呆。
“谁在那里?”关门的宫女看到水缸后的身影,呵斥到。
太尴尬了。这会跑也来不及了。
张漫和甘草从水缸后面慢慢站出来。
“原来是良妃娘娘,您是来看望贤太妃的吧?奴婢这就去通传。”
“诶别别别!”
那丫头倒是机灵,害怕良妃尴尬,理由编得很快。
她就这样被请进去了。
贤妃的院子很雅致,草丛中央一棵玉兰树,她便在树下的棋盘前破着方才琚墨留下的棋局。
贤妃邀她坐下,又遣退宫人们。张漫也识趣地让甘草退下了 。
“你在外头,许是撞见了什么吧?”
“……嗯。”
“阿墨曾属意于我。”她开门见山地说。“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你心里如何觉得?开心?意外?无感?酸涩?难受?”
“贤妃姐姐这话说得,我能有什么感觉。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吗?当初你叫我照顾好琚桀,陪他走完最后一程的。我不过是被琚墨强抓进宫变作良妃。”
“这么说,你心里只有阿桀一人。”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置可否又代表着另一种回答。
“我当初托你照顾好阿桀,只因他心中有你,而非觉得你心中有他。”
“怎么会,我心中怎么会没有他。”张漫觉得这话很荒谬。“我与他早已如夫妻一般,我们拜过天地,有过夫妻之实,他离去时,我哭得撕心裂肺。”
“你陪伴他,嫁与他,是为着什么呢?”
“他明知我一直在骗他,却对我如此温柔,他注定要走向那样的结果,而我却是帮凶,我一定要补偿他。”
“你说了这么多,都是愧疚,其中有任何一处,与情爱有关吗?”
张漫愣住,自己是不是被绕进去了。
“贤妃姐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