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否认,初弦确实很漂亮,人也聪明,善解人意,乖巧安分。钟立谦仍记得自己第一眼见她的心情,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毫不保留地笑起来,阴雨天也放晴。
再说,他不信贺清越真能有那种魄力,为了一个女孩子,甘愿放弃自己的名声地位。
他想得理所当然,丝毫没留意,在自己的假设中,已经将初弦置于一个摇摇欲坠的危险境地。
初弦没看他,轻声说:“我会认真考虑的。”
泛着金属冷光的伞尖撑着水泥地面,尚未完全干透的水迹滴滴答答,汇聚成指甲盖大小的形状,落入地面,洇湿小小一块地面。
“我走啦。”尾音轻盈地上扬,初弦朝他摇摇手,转身上楼,又老又矮仿佛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建筑物每隔一段时间便亮起一层的声控灯。
钟立谦静默着看了片刻,在初弦家窗口亮灯的那瞬间,握了一下掌心里的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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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十一点,贺清越收到来自【小月亮】的未读信息。
苹果手机拍照的默认尺寸,两件明显不是她本人拥有的大衣并排挂在木色的壁架,一把擦得很干净的黑色雨伞靠着墙角。
余下的布景,可以看见小半张搭了北欧蓝桌布的方桌,纹织简单的白色格纹地毯,角落是自动饮水机和猫砂盆。
她说:大衣和雨伞,我下次还给您。
没什么可回复的。
贺清越倒扣手机,坏心情波及八千里。
首当其冲受到伤害的人,当属程润。
“二哥,贺哥,贺二公子。”
程润掐灭一支烟,半真不假地冷笑:“人都给你带楼下了,还能被别人劫走。”
贺清越懒洋洋地撂着眼皮,喉结滑动,不轻不重地笑了声。
满是嘲讽。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程润大概会死于最残酷的极刑凌迟。
这辈子见贺清越吃瘪的机会寥寥无几,程润猪油蒙心才会放过这个嘲笑贺清越的大好机会。
他起身打开窗户,两指并着一支烟,站得跟个烂泥上墙似的歪歪斜斜。
“这样吧。我勉为其难教你怎么追女孩子,正儿八经那种——不收学费的那种。”
贺清越目光凉飕飕。
在程润期待的目光中,他勾了勾唇角,居高临下地送他一个言简意深的单音节。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