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细:“大语,很美。”
不刻意装扮男声的时候,蔚细的声音其实像她本人一样,很轻。
旅大语定了定心神----她小时候被旅府政敌绑架,被偶遇的蔚细救出。虽说当时也因为匪人对小女孩儿未加警惕,但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同样大的蔚细冒死救出自己后,她心中便坚定地立下了蔚细胆大包天,但十分靠谱的形象。
从那时起,自己便十分的信任她。
旅大语的手仍死死地抓着蔚细的衣裳,腿依然在抖,却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不禁让她看得痴了。
她从不知,夏夜流风,站在摇曳的树梢上,俯视万家盈盈灯火,是这样令人惊心动魄的旷美。
而自家三进三出的院落、那道高高的院墙,此刻,却仿佛只是巨人脚下一道道略微拘束的沟坎,只要她想,轻轻一抬脚,便可跨出去,走向遥远又未知的天地。
“上面。”蔚细下巴往上一抬。
旅大语好不容易控制住抖动的幅度,再次定了定心神,才敢仰起头。
这一望,却是连惊叹都不会了。
她从不知,夜空是如此的宽阔,黑暗畅通无阻地伸向远方,没有边际,深得令人敬畏,和白天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淡蓝色飘着几缕白云的天空是如此的不同,点点星光也只似黑色绒袍子上的点缀一般,不足为道,她感到畏惧,顿时收回了刚才看到万家灯火时生出的那点也想出去闯一闯的心思。
“何人?”
突然,一个洪亮有穿透力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蔚细立即将旅大语送到地面,不等旅大语站稳,又一个干净利落的起跃,落上树梢,转眼间消失在院墙之上。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还是第一次遇到能跟得这样紧的人。
尽管来人轻功不错,但跟自己比,还是差了那么一些,只是此人身量虽重,但气息平稳,是个内力深厚的。
她心中冷笑一声,和我比轻功么,今天就给你上一课,什么叫爷爷遛狗!
在这不大不小地城中绕了很多弯子,蔚细才觉得身后彻底没了声响,午间吃进肚子的几口吃的,在这一番折腾后,早就见了底。
前一日师兄们没舍得吃烧鹅的样子,她其实是看在眼里了的。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三更天了,整条商业街的灯火大都已熄灭,只几家百年老字号门口彻夜点着纸灯。
久福斋店门上灯笼高高悬着,门上的锁链粗得很,锁头也厚重。
朝廷内忧外患,皇帝只顾享乐,百姓大多苦不堪言,世道乱,开店的夜里怕人打劫,不敢在店内留人。
蔚细白葱似的手托起那大锁,“啧”了一声,用手做刀比划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
防谁也防不了你爷爷,蔚细心道。她早就顺走钥匙,另配一把,再将原来的钥匙,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去原处。
钥匙插进去,正要拧动,突然,她脸色一变,猛地扭回头。
三个人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站着。
她后背登时起了一层薄汗。
轻功高手,对旁人气息感知也自然灵敏。
这三个人,一看就是那种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功夫却不低的武林败类。
一名中年矮胖的男子提着两只大刀,呵呵笑道:“大老远请了咱们,我还以为什么凶神恶煞呢。”
一名身材和蔚细差不多窄瘦的男子尖声笑道:“就是这么个毛头小子吗。”他从上到下打量过蔚细用厚布垫宽的肩膀,以及前胸后背上裹了几层布后,却依然显得单薄的体格,最后将目光落在和她上身不太协调的两条笔直的筷子腿上,一撇嘴,“就这么个愣头青,还至于劳烦咱们三人一起过来,我自己就收拾了他!”
旁边那名彪形大汉却粗声道:“贤弟,咱们也在此等了两天了,李公子既然重金委托了咱们,就是个小鸡崽子,咱们也得拧了他的鸡脑袋交差,你们说是不是。”
那三人口中虽叫嚣着瞧不上,眼里却直冒贼光,丝毫没有掉以轻心的意思,甚至以多欺少,毫不知廉耻地一同向蔚细扑来。
蔚细轻巧地往屋顶上窜。
三人中的瘦子,也是个轻功练家子,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有此动作,竟抢先一步跃上房檐,将蔚细堵个正着,一剑横扫,蔚细矮身躲过,脚尖虚虚地点了一下纸灯笼,借力回弹,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滑到彪形大汉的身侧。
那大汉使着一柄重剑,没有料到蔚细竟这样胆大包天,敢靠近自己,然而他虽反应不慢,无奈蔚细有如弹弓里弹出的弹珠一般速度飞快,即使他的剑立刻回转,也无法跟上蔚细的动作。
只是,他不似蔚细以前遇到过的那些小流氓,此人在江湖上历经几十场围追堵截,十分有经验,就在蔚细双脚即将沾地,打算跃到对面房檐上去的时候,一对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