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有些一言难尽。
也是，无论如何，人家毕竟是亲姐妹，哪有人不向着亲姐妹而向着外人的呢？
江德凯难得地没有和尹漫打招呼，他忍下心中的情绪，思绪回到今天过来的主题上，开门见山道：“念春，今天我带这一帮老弟兄过来，是有些厂子里的重要事情想和你谈谈。”
他停顿下来，看向在场唯一的外人——王诚。
王诚久经职场，不会看不出这样的氛围是什么暗示。
他立即起身，“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尹小姐，我先走了。”
看他转身要走，尹念春立即出声叫住他，“等等，别走，你不算外人，厂子里的事，你完全能听。”
王诚本来就是带着任务来的，眼下这场景明显有事发生，他乐得就坡下驴，顺势坐下。
众人见尹念春执意留下王诚，心里都误会了，包括尹漫在内，都以为这男人是尹念春新谈的对象。
不然怎么不算外人呢？
众人眼光都还落在王诚身上，尹念春出声收回大家的注意力：“江叔，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这儿没别人，大家都可以讨论。”
既然话都到这个份上，江德凯也没再纠结王诚的存在，毕竟他今天过来要谈的事情也不算是什么核心机密，只是简单的诉求而已。
“念春，既然你让我直说，那我也不藏着掖着，我们过来是想讨论一下你舅舅邱兆华和你姑姑尹梅兰的归属问题，我们一致觉得这两人不适合待在工厂。”
“他们一不利于生产，二不利于销售，对于厂子的奉献小之又小，他们能在厂里待这么长的时间，全是因为你父亲仁慈。你父亲让他们在厂里待这么多年，对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现在你父亲走了，你接手厂子，理应做出一定的改变。”
尹念春听完，抬起眸子问：“那江叔里的意思是？”
“我们的意思的很明显，让你舅舅和你姑姑离开厂子，另谋发展。”江德凯一番话语气很硬，似乎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尹漫在一旁听得皱眉，抬头一看，尹念春脸色倒是半点没变。
面对江德凯这帮人的强势逼迫，尹念春的表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对方仿佛胸有成竹，一点也不慌张，周身一股对全局的把控感，出奇的松弛。
这一点也不像她记忆中的尹念春。
以前家里遇见什么事情，尹念春不知道是怕麻烦还是觉得没信心处理，都是下意识推给她，比起事事退缩的尹念春，敢作敢当的她看上去更像是家里的姐姐。
可能正是这样的原因，才让父亲当初做出那样的选择。
当时父亲要扩大服装厂的规模，急需用人，作为家中的长女，尹念春终于认真一回，自觉应该承担起责任，自告奋勇提出要辍学去帮助父亲做生意。
父亲拒绝了，几天后却让她办了退学手续。
父亲说姐姐是个没担当的性格，拼搏心不强，韧性也不强，不适合去做竞争性很强的商业业务，天宁街那家杂货铺倒是适合她打理。
父亲还让她接手服装厂以后不要忘记关照姐姐，以后姐姐有什么困难也要出手相助。
看到如今游刃有余的尹念春，尹漫头一次对父亲的话报以怀疑态度。
尹漫心里的困惑与怀疑，尹念春全都不知道，她认真听完江德凯的话，轻轻一笑，面上的表情却很是为难，“江叔，你知道的，他们一个是我舅舅，一个是我姑姑，我就这么把他们赶走，传出去别人肯定要坏我名声，说我无情无义不肯照看亲戚，按照你的说法来，我很难办啊。”
江德凯早就想好解决之策，“你可以托关系替他们在别的厂里谋一份好差事，或者给他们结一笔遣散费，这比费用若是在合理范围内，我们都没意见。”
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但尹念春却摇摇头，“我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办法。”
此话一出，办公室炸开了锅。
原先没出声只等着江德凯发言的那帮老部下全都愤愤地嚷嚷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打算把邱兆华和尹梅兰送走？”
“他们要是还留下，我第一个不依！”
“这是没得商量，要是不把他们弄走，那咱们走！”
……
一时间，办公室像热闹的菜市场，争辩声讨论声吵闹声不绝于耳，震得尹念春心里烦躁。
她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子。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诡异的安静。
在这片难得的安静之中，她胸有成竹开口：“我有个更好的建议，大家愿不愿意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