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书房,德安妮丝仔细阅览了文件,签上自己的名字。五年后,她需要负责经营梵多玛家在法国南部的一座葡萄酒庄园,和一处葡萄田。盈利和亏损都有一个衡量标准,假如她经营不当,林德纳夫人有权介入;此外,她还需每年两次在梵多玛城堡举办宴会,来维系梵多玛家族在法国的人际关系网。
“一年一次。”她斩钉截铁地说。
“两次。这是最低的底线。”
“一次。只办一次。如果他们想,斯托皮亚庄园欢迎他们。”
“两次。必须在梵多玛。”
德安妮丝温和地笑了。“一次。否则庄园的事,免谈。”
林德纳夫人静静地凝视着德安妮丝,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和德安妮丝有五分相像。“您还真是不愿意给母亲省心啊。”她说。
“怎么会呢。”德安妮丝把钢笔帽拆下来,又装回去,反复几次,手中发出咔哒咔哒的噪音。“您还记得晚宴那天,踏入猎场边缘的麻瓜吗?带着条狗的那个。是我帮您料理了他。”
说着,德安妮丝从虚空中勾出一面黑色的帷幕,她的手伸进帷幕里,拽出了一个淡绿色的灵魂。是那天背着□□,误入梵多玛森林的农民。
“您只是在为自己的实验收集素材罢了。”林德纳夫人说。
不过,她最终还是妥协了。“一年一次,说定了。跟我来吧。”
德安妮丝跟着林德纳夫人下了一层楼梯。她们来到地下室。这里是厨房和佣人的房间,但在佣人房间的尽头,有一扇窄小的石门。穿过石门,是一间阴森的空房,四壁布满细密的划痕,不用细看就已经令人寒毛直竖。
德安妮丝记得这个地方。房间的地砖是一张棋盘。左边第五行第三列的那个格子之下,有一个暗门,她们必须走下去。
梅林啊,她想到。她还记得母亲的“教学”。那算不上什么高明的手段,只是让她在这些麻瓜身上测试不可饶恕咒罢了。有时,母亲会无缘无故地把她从床上拽起来,关进地牢,看看她是否能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把那些想杀死她的人一个个干掉。
林德纳夫人观察着她的脸色。“我还以为您已经习惯了呢。毕竟,是您主动提出要研究那些法术。”
德安妮丝没有理她,揭开地砖,顺着铁梯往下爬。
这里就是地牢了。地牢里没有隔断墙,因此通风很好,在寒冷的冬天,只要一揭开活板门,就能被刺骨的阴风吹得牙齿打颤。德安妮丝眯眼适应了一会儿昏暗的地下。很多牢房都空置了。在她小的时候,母亲的研究兴趣还很狂热,这里关着很多半死不活的麻瓜;这些人多半是从各大监狱里交易来的。他们有些被铁链吊在墙壁上,有些被绑在地上,他们多半只剩一口气,眼睛毫无神采。而在地牢的尽头,有一张雕刻着骷髅、十字架和乌鸦的石桌,桌子上摆满大大小小的玻璃瓶,瓶中充满幽绿色的、散发着光芒的灵魂。
德安妮丝接过戒指,打开了上锁的书柜。
她感到饥饿,但没有理会肚子的抗议;饥饿很好,血液会大量聚集在脑子里,能帮助她集中精力。五分钟后格林德沃就会到来,她必须像个士兵一样,做好完美的准备。
客厅被提前收拾过,餐桌布置了一番,铺上了红白条纹的餐布,摆上了培根三明治、芒果蛋糕和波斯卡酒。水果潘趣酒也摆在了桌面上,这并不是出于照顾格林德沃的喜好,单纯是她自己想喝,就像她收拾屋子一样,单纯是喜欢体面地展示自己的空间。
实验室和卧室由一道墙壁隔开,各类实验器皿也都就位了。今天的任务,她筹备了两年,目的是要提高维克多灵魂的活性,使他的灵魂和肉身能产生共振。这样,他才能从昏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门铃响了。格林德沃自行推开了门。他们互相问候了,格林德沃经过餐桌,吃了几个手指三明治,又喝了半杯波斯卡酒。德安妮丝简明扼要地说明了实验的流程,和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随后,两人消失在实验室黑色大门的背后。
室内异常昏暗,只有几盏灵魂点燃的幽绿色烛台暗暗发光。一架状似天平的玻璃仪器立在房间的正中央,德安妮丝从脖子上取下项链,打开塞子。维克多金色的灵魂涌入仪器中间突起的玻璃球中。绿色的指示灯亮了起来。德安妮丝点点头,格林德沃按照草稿纸上的符咒和公式,往天平的一端注入魔力。
另一边,德安妮丝也低声念咒。湛蓝和墨绿的魔力通过透明的管道慢慢汇集。金色的灵魂在这两股漩涡般的力量下开始疯狂地跃动、旋转,德安妮丝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滴,她渐渐力不从心,仿佛这架仪器不是在被动地接收她的魔力,而是主动抽取。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注入的魔力不够多,没有理会仪器的异常,反而加大了输出的阀门。绿色的指示灯开始闪烁起来。金色的灵魂渐渐安静下来,随即,逐渐被黑绿的能量所侵蚀。
“不!”德安妮丝尖叫道:“你在做什么?!”指示灯变成黄色。最后亮起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