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解释。”小满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幼时听人说,这桃花磨成细细的粉,敷在脸上,祛除这高原红是最好的。”
“那用什么磨呢?”
“家里磨玉米粉的石磨,磨出来的玉米粉又细又匀,我把这些桃花风干了,再细细的磨出来粉。”
“可阿妈说,这桃树,在咱们这黄土地界是长不好的,得长在南方那边的才养得好。”
“我日日好好养着,不断水不断肥,冬日里我也去寻些稻草绑上,不碍事。”
“那我明白了,小满哥太厉害啦,放心,我不同小悠姐说,你到时拿给她,她定会高兴的。”
“我不扰你了,小满哥安心置办。”小豆子抱着翘翘走了,在路上高兴得紧,一扭一扭的下了山。
五个月后,开了春。小满心心念念的桃花,悉心照顾了这半年多,终于结出了大片的花苞。
收了这第一茬的桃花是最好的,种了这么多天,也终于派上了用处。小悠的生辰在五月,如今三月间,这时间也是够够的。小满望着自己的那些桃花,预备着等几天,开了花,自己就来收了去。只觉得活了十几年,从未这般地觉得自己成事。
当今这世道,四处都不太平。村子偏远着,少了许多的烦扰,但也免不了,应付些不速之客。
一伙子亡命的土匪,说来就来了,村子里有人飞快的跑着,到处报信,让大家都在家别出来,能进地窖里躲着就躲着,也别和那起子人起了冲突,家里的东西要被抢了去,也莫恼了,留着命。
小满小悠他们,也一同躲进了阿东家里的地窖。
“这一伙人,说是往后山去了。”阿东跳下地窖,悄声说道。
“你说往哪去了?你再说一遍?”小满冲到了地窖口,忙问阿东哥。
“往后山去了。”
小满急了,也顾不上许多,只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大家来劝,小满像是没听见,紧赶慢赶地往上爬。小悠也是看不过眼,跑过来拽住小满的衣服,不让他走。
“你这是干什么,出去是不要命了还是怎的,后山是有金还是有银,值得你这样。”
“后山的东西,可比金银重要嘞。”小满将小悠的手撒开,上去了就往外跑。
大家实在拦不住,也只好作罢了。
土匪们稀奇,这地界,竟长出来这起子桃花。折的折,砍的砍,一片的桃花,竟被毁地就剩几只秃秃的花蕊吊着,花瓣们尽是毁了,没有一处还看得过眼的。四处残破的枝丫,如死寂一般零零散散的耷拉着,如上了吊的美人,没有一丝生气在。
小满望着眼前的一切,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都毁了,一切都毁了。小满此时也顾不上许多,见土匪们还没走远,冲了上去,抓住一个人的衣领。
小满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睛里充斥着血丝,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毁了这些桃树,为什么要毁了自己要给小悠准备的东西。
土匪们也听不到什么小悠、桃树啊什么的,只见得有人抓了兄弟的衣领,小满身后一人拿着刀对着他背后就是一顿刺,“哪来的傻小子,送你去找阎王爷说道。”
一下,一下,又一下,小满没了力气。那土匪轻描淡写地推开小满,嫌弃的整了整衣领,一伙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满倒在一片血泊里,嘴一张一合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小满仿佛看着小悠在同自己道谢,她的脸上白白净净的,一丝高原红的影也没了。他望着欢天喜地的小悠,说要永远对她好,小悠也低了头,红了脸,邀约着要明天一同去他地里帮忙锄了新长出的草。小满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笑了,望着那高高的日头,大中午的,也并不觉得刺眼。
“要真是那样,便好了。”
血流干了,小满走了。
眼睛还睁的大大的,走之前,他想了许久,他不甘心那些人的行径,不甘心从此不能再看顾小悠,不甘心没有帮她完成那桩心愿……
两年后。
那些桃树,受了磋磨,荒废了一年,小豆子依着小满的样,日日伺候着。这一时节,竟也都开了。
小豆子领着小悠到了后山,小悠看着眼前大片的桃花,不由得连连惊叹。
“当初,小满不要命的跑出去,就是为了这个?”
“是,也不是。”小豆子有些哽咽,只硬撑着说,“小满哥,是为了你。”
“为了我?”
“小满哥种了这些桃花,是为了替姐姐做桃花粉,将姐姐的高原红去了。”
小悠不语,陷入了一阵沉思。
良久。小豆子又开口。
“先生前几日,教了我们一首诗,不知道小悠姐姐听过吗。”
“你念着,我听一听。”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