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和他说什么，理论上来讲，鹤丸是我敌人，但实际上，他帮过我很多次。就算现在，我们摊牌了，他也希望我可以躲过去这次。
但……
我拉开柜子，注目着放在里面的匕首。
19.
我收到了清光的邀请，他想和我一起去现世约会。
直觉告诉我，清光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拒绝了，病了这么久，堆积下来很多文件，还没有翻阅。
清光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那般小天使，蹭到我身边，让我答应工作结束就和他一起去玩。
我颔首，微笑着目送清光离开。
表情逐渐沉暗下来，哪里有什么堆积的文件，长谷部早就把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
借口而已，我知道，清光也知道。
我撒谎，他就顺着我来。
这个本丸，没有人比清光更懂我。
即使心碎绝望如齑粉，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一点动摇。论起本丸中最苦的人，怕也只有隐忍的清光了。
至于我……抬头看了眼即将融入夜色的霞光，静默不语。
夜空弦月高挂，银白清辉在我推开幛子门的瞬间，温柔又多情的倾落在身上。我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
我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走出房间，站在缘廊边缘赏了片刻的月，转首间碰上了鹤丸的目光。
“你还是来了。”我笑。
鹤丸不紧不慢走过来，笑意轻松，“我和你毕竟有着千丝万缕分不开的联系，你想要逃过我的眼睛就这样走吗。”
他笑的轻松，声音轻松，但偏偏有一股苦涩的味道，挥之不去。
即便表现的多好，心底的苦痛也骗不了人。
我甚至感觉到了鹤丸的绝望。
“你真的，要这样决定吗。”鹤丸表情肃穆下来，低沉着嗓音，金色的瞳仁在月色下灼灼生辉，一身白的鹤丸，仿佛要幻化为羽飞走一样，融合在月色下，不可方物。
“鹤丸，你知道我被杀了多少次吗。”我勾唇微笑，抬头望向弦月。
他不吱声，我于是接着道；“从我的记忆里，大概万次之上。”
杀不死的恶魔，永远都不会停下抹杀的存在，我是全人类的公敌。
不属于历史修正主义者一方，也不属于时政。
八年后的世界生灵涂炭，连历史修正主义着听了我的名字都会神色大变，代表正义一方的时政，不只要防御敌人，也要想办法抹杀掉我。
我就是这种命运，该怎么办呢。
反抗有用吗？
强大如八年后的我，不也是因为三日月的死亡陷入了疯狂。
现在我不爱三日月，倘若三日月的劫到了清光身上，我又当如何？
我会疯吗，我还会成为八年后的我吗？
没人会尝试做这个测试。
八年后的的我，依旧在危机着全人类。
他们要从根本上抹杀我，刻不容缓。
我想破了脑袋，我不知道该如何翻盘。
我逃，能逃到哪里去？
死了又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未来的我赢得了胜利，就会永生，孤独着不可一世。我没有和未来的我见过面，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开心还是悲痛，我都不知道，但我不认为，赢得了胜利，没有爱人陪着的她，会开心。
就或许是我多想了吧，暗自揣测未来的我。
但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本质没什么区别。
算我自私，也算我胆小，我不想再受苦了。
月光下的匕首闪耀着刺眼的寒色戾光，映出鹤丸的脸，平静又悲痛，他紧皱的眉心逐渐舒展，眼睫轻颤着睁开眼睛，对上匕首映出来的自嘲微笑，看着我将匕首翻转，对准自己的心口。
“鹤丸，如果这样也不行，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选择自杀，刀尖刺入肌肤，他眸中蕴了薄雾，欲言又止。
呼吸中，有血腥味涌入空气，他将移开的眼睛重新对上我，面含轻笑，比哭还难看，“我会见证到最后的。”
有风拂过，斑驳月影，清辉如水。我没有一丝畏惧，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反而带着终于解脱的笑容，将匕首，用力刺入心脏。
死过太多次，我忘记疼痛是什么样子的了。
鹤丸接过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忍着的哭意逐渐泣不成声。
我在他怀里，能感觉到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感觉到身体的凉意，他抱我抱的很紧，我却睁不开眼睛。
浓的化不开的夜，落下了蒙蒙细雨。
有水落在我脸上，很热很热。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摸上了鹤丸的脸，满手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