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不干点什么说不过去吧。
三人迅速达成共识,回去路上在车的最后排连比带划,一言不发但似乎早已形成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隔一会便笑作一团,闹得前排的时宿频频回头,满脸写着疑惑不解。
表演这项功夫,讲究的是说学逗唱……
其实不是,周惜昨晚被张姐洗脑了挺长时间,直到睡前都像是有人在她耳朵边循环念叨报菜名,屋子的四面八方都好像在响着快板的碰撞声。
张姐说她还有一位同屋的大姐是天津人,陈艳和张姐熟,常上她屋里坐,俩人跟天津姐姐学了不少技能,硬是摁着她躺在那听她们一左一右讲了几场相声,依稀记得好像还有什么鼠来宝,记不得了。
她托着腮心想,这里的人对表演真是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执着,放在现实怎么着都得有几个被评上影帝。
凭借好学的精神和现代科技手段的支持,周惜虽然没去过游乐园玩,但通过网络搜索了解了原来世界上有这样一个让诸多人体验到回归童年的乐趣,让人欲罢不能的快乐天地。
她个人认为,如果将其定义为大部分人的美好回忆,那鬼屋应该被排除在外。
这似乎是间中式恐怖主题的鬼屋,为了增强游客体验感,设计者甚至连外观都装饰成为南方农村常见的祠堂样式,内里却弯弯绕绕,让人感觉走着没有个尽头,越往里走通道越狭窄,压迫感一阵强过一阵。
多种深色搭配绘成墙面壁画,神龛里的塑像掩藏在黑暗中,分辨不出是哪路神仙,依照这陈设看,这恐怕也不是什么正经路子来的神仙。
故事嘛还是那种俗气无聊的情节,无非是郎有情妾有意,却因家世不相配,一个被要求娶贫家女为妻不要那娇滴滴的千金,一个即将被当做贵族的祭品献给不知名天神。二人相约赴死,决意在一切发生前同归于尽,来世再做夫妻,多么天真愚蠢的想法。
女子的家人早已发现且调换了药包,可她浑然不知她藏在柜里的不过是一包强身健体的下火药,男子准备的却是货真价实的□□。
然后,男子妻贤子孝,过了二十年好日子。女子一袭华衣,尽显雍容华贵,躺在昂贵的棺木里,只剩死前得知真相时消散不去的一缕怨气。
怨气积攒多年,吸取方圆百里众多妇女心中生出的怨气,让她们生活舒心快意,让自己积攒实力。
故事的末尾,她找到自己人世间的情郎,将他碎尸万段,没有问他当年为什么要同自己调换药包。
魂魄在城中游荡,每日折磨该死之人,不肯消散,直到被镇压在这一件祠堂。
陈艳扮演的就是故事里头的鬼新娘,讲完了故事她问周惜:“你对这个故事有什么看法吗?”
她说:“世上死法千千样,男人祸害占一半,远离男人健康生活半辈子。”
“很好,总结出了精髓,那你有男朋友吗?”
她摇摇头:“没有。”
“前男友呢?”
她茫然地思考片刻,还是摇摇头:“也没有。怎么了吗?”
陈艳抓抓后脑勺:“没有。哈哈哈就是问一下你怕不怕这些,原来没有前男友吗……你要是害怕那有个男朋友陪着你是不是挺好,你看时宿怎么样?”
“我不怕。”
周惜听一位好友发表过观点,说在许多人心中鬼魂骷髅之类的西方恐怖元素远没有中式恐怖要来得震撼和深入人心,见到死神他们不一定会有怎样的反应,但见到身着红色嫁衣的女人他们绝对会尖叫得飞起。
她们曾经在夜晚十二点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南方的冬季没有暖气,两人盖了条毯子,手捧奶茶,伴着烟花爆竹的劈里啪啦声,客厅的墙面或物品偶尔有玻璃窗外面灯光反射照进来的新年福字,红彤彤,看着喜庆极了。
俩人一边看一边讨论,对话内容无非是“这男的一看就不能信”、“村子里那一群把她献祭给河神的人真该死啊”之类的。
整部影片看下来只是倍感无奈,不断抽纸巾,抽泣着谴责故事背景中无端的压迫,那些挣不开逃不脱的枷锁,繁文缛节记载在所有人心中的苛刻要求,种种怨念持续增多,从古至今,从未停歇。
她们丝毫不害怕,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当他们以任何一条规矩以要求自己或他人,这个人也就成了加害者之一,恐惧的来源不过是那些人见到受害者的心虚。
周惜从来不会因某个没有缘由不带逻辑的恐怖情节而感到害怕惊慌,包括滚落在她脚边那颗头颅。
猩红的嘴唇咧到极致,发出刺耳的笑声和尖叫声,一屋子人毫无反应,皆在原地愣神。
周惜前方的保洁阿姨发出分贝极大,刺耳程度比头颅更甚的喊声,像一颗石子投掷于平静无痕的湖面,炸开大圈的水滴和波纹,惊起鱼群,搅动一池死水。
人群开始吵嚷着,推搡着,以她和头颅为圆心扩散开,她伸手将其拾起,拍打干净从台上滚了一路过来沾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