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来,她原本也没有必要跟着,留在府里,哪天遇到了中意的郎君,嫁了人,两鬓斑白的时候,想必已经有了很多和睦的亲人。
她哪里能带累我呢。
是我带累了她。
我蹲下身,酒坛子硬硬的硌着我的胸口,我的袖子那么长,擦不干净她脸上的的眼泪。
如果我没有进宫就好了。
如果皇帝没有那么多老婆就好了。
我恨死皇帝了,有的时候,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
*
坤宁宫的宫人在我身后跪了一地,李福全带来的在他身后跪了一地,皇帝带过来的又有七八个,又跪了一地。
西苑不算小,被一地一地的人挤的满满当当。
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清楚皇帝脑袋里都装的什么。
大部分时间我都觉得他有点听不懂人话。
想要证明酒没有问题,其实是很简单的。我站起身来,不想再和皇帝废话,拔开了坛子上的塞子,举起来一饮而尽。
掌事姑姑的青梅酒又酸又清甜,泼在我的下巴上,顺着脖颈打湿了寝衣的前襟。
这么干,事先也没有打招呼,一时间众人都在惊呼。
榴意榴心:“娘娘——”
李福全:“娘娘万万不可——”
皇帝脸上又惊又怒,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幺幺——”
他一步冲过来要抢我的坛子,坛子已经空了,被我一甩远远地摔到了石板上,“嚓啷”一声碎成了几瓣。
下一秒,我被皇帝揽进了怀里。
他一定是气得急了,心脏贴着我的耳朵,“怦怦怦怦”跳得好快,他的手臂紧紧地箍着我,好像我是只鸟,要从他手臂间滑溜溜地飞走了。
他的鼻尖盯着我的额顶,呼出的热气拂过了我的额头。他低下头,嘴唇滚烫,狠狠印在我的额角。
我愣住了。
皇帝把我从怀里抓出来,拉拉个老长的脸也不生气了,一个劲儿地瞧我,“头晕不晕,有没有不舒服,”又回头喊,“太医——,太医呢?!”
他如此紧张,搞得我都不生气了。
我推推他的手,“我都说了,酒没有毒,没有事的。”
皇帝又生气了,愤怒好像爬山一样爬上了他的脸,“姜梨!你再敢——”
我还靠在他臂膀间,伸手堵住他的嘴,小声地说,“不是榴意做的,你不要带她走,好不好?”
皇帝愤怒的脸色愣了愣,半响解开了紧皱的眉头,低低道,“……好。”
哎,好一手软硬兼施。
真有我的。
我很满意,示意皇帝可以把我放开了,大庭广众做这种事,他也不害臊。
*
第二天……第二天我没有上早朝。
榴心在我床边,苦口婆心,“娘娘,不允洗,不允洗这样讲的,这不能叫上早朝的,这是大逆不……”
我歪在塌上,摇着扇子继续阅读钟淑仪画的画本子,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哎好好好,不说了不说……”
钟淑仪这个画本子我竟不是第一个拜读的,刘德妃看完陈景妃看,陈景妃看完荣贵妃看,荣贵妃看完了才轮到我看。
到了我这儿,都第四手了。
我跑过去给钟淑仪说,怎么能这样子呢,我也是非常忠实的读者呀,应该雨露均沾的呀。
刘德妃在一旁点火,“浅浅别听她诓你,她那坤宁宫里天上是灯,地下是火,从早到晚吵吵闹闹叽叽喳喳的,没个消闲儿,给了她了,十天半个月都拿不回来。”
啧。
确实也没有冤枉我。
我还在和榴心品评钟淑仪画本子里的情节,小丫头在门外通传:“娘娘,德妃娘娘景妃娘娘荣贵妃娘娘来了——”
嚯,好齐全队伍。
昨天闹到了半夜才散,半夜我就吩咐好了,明天一早各宫不用来请安问好,好好休息,放一天假。
主要是我需要好好休息,放一天假。
刘德妃陈景妃都是有名的温柔婉转,到了门口还互相让一让,荣贵妃就不一样了,也不客气,大马金刀进了门,一屁股在椅子上,稳稳上坐了,开始问话,“楚婕妤是怎么回事儿啊?”
一边儿又招呼榴意,“榴意呀,有没有茶水,有那粗茶来上一壶就行,哎哎这个就行,嚯,渴鼠我了。”
“……”
德妃娘娘瞧着荣月吨吨吨喝了个半饱,徐徐道,“……昨儿半夜万贵妃宫里闹起来,万春宫和未央宫离得又近,小芍出去探了探,只说那边儿的宫人说楚婕妤不好了,我忙梳洗了过去,”
“到了知语轩,好像又没有什么大碍,喂了一碗太医的药汤子,说再发了汗,两三日醒了就好了。”
景妃素手芊芊,捡了一把核桃仁儿,放手心把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