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亲近，生怕孩子与乳娘太亲近，反倒与生母生分了。可这位贵妃娘娘却是奇了，孩子生下来三日，却是瞧都不愿瞧上一眼。

若不是分娩那日，那么多人在场，亲眼见着孩子从她肚里出来。不知内情;还当她是从哪里抱了个孩子进宫。

又是一阵死一般;沉寂，眼前那抹暗紫色总算挪开。

望着那往外走去;高大身影，素筝长舒一口气，转而又担心起来，陛下会不会生出误会，觉得自家主子是在拿孩子与他赌气啊？

她转脸又看向那静谧;寝殿，心下叹气，前些时日不是还好好;，有些转圜;势头了么？如何孩子生下来，反倒越发别扭了？

素筝这边忧心忡忡地哀叹，偏殿内，乳娘们战战兢兢站成一侧，压根不敢抬眼去看那位气势冷冽、似是心绪不佳;帝王。

小皇子吃过奶，已乖乖睡着了。

此刻小家伙躺在黄金与玉石打造;舒适摇篮里，双眼轻阖，一张小脸再不似刚出生时;乌紫皱巴，变得光滑饱满，柔和烛光下，泛着红润血色。

他是那样;小，一张脸都没半个拳头大。

虽是小小;，模样还没长开，但可以看出孩子眼皮;褶皱，还有高高;鼻梁，嘴唇略薄。

大抵是吃过奶，得到满足，小家伙细长;嘴角有个微微上翘;弧度，瞧着像是在笑。

裴青玄瞧着，忍不住伸出根手指，轻碰了碰孩子翘起;嘴角：“你这小混账，还好意思笑呢？”

嘴上这样说，心下却是一片柔软。

在阿妩那里得不到;一抹笑，在他们;孩子身上却瞧见了。

他又想起方才从紫宸宫赶来;路上，刘进忠喋喋不休;话语——

“陛下您晕过去了不知道，但奴才听人说，太后见到了小皇子，直说像你幼时;模样呢。”

“李太傅？李太傅也夸了，说小皇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有福之相！”

“啊？像不像贵妃？呃这，那日他们都说，小皇子更像陛下一些……哦对了，李侍郎倒是说了一句，说小皇子;耳朵生得像贵妃娘娘。”

耳朵。

视线落在小皇子那对小巧;耳朵上，裴青玄不赞同地皱了下眉，阿妩;耳朵生得可比这好看多了。

仔仔细细又将孩子五官看了一遍，好似;确更随他一些。

若是个女儿，没准就像阿妩了。

心底升起一阵遗憾，却是不敢再多想，长指又捏了捏小儿;右边耳朵，嗓音很轻地说道：“你小子长大后，可得好好孝顺你阿娘，否则……”

想到与李妩那个十年之约，裴青玄唇边扯起一抹苦涩笑意：“否则你父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许是被捏耳朵不舒服，小皇子嘴巴动了动。

裴青玄见状，收回了手，自说自话般：“你知道怕就好。”

说罢，又看了小皇子好一会儿，他才起身离去。

走到外殿，寒风吹拂，他也褪去方才慈父;温情脉脉，冷着脸吩咐一干乳娘：“把小皇子照顾好，自有你们;好处。若是有半分损失，株连十族也不为过。”

话音未落，一干乳娘齐刷刷跪下，惴惴叩首：“陛下放心，奴婢们定当尽心竭力照料皇子，不敢有半分怠慢。”

***

再次回到内殿，李妩已然熟睡。

熄了几盏灯，裴青玄解袍脱靴，轻缓地摸上床榻。

纵然动作很轻，但还是把她弄醒了。

“是朕。”他道。

李妩困倦迷糊着，轻轻唔了声。

见她并未推开他，裴青玄索性张开手脚，将她娇弱身躯整个拥入怀中。

正如御医所说，气血亏损，手脚冰凉。她都躺着睡了这样久，被窝还是冷冰冰，没多少暖意。

他想起她来癸水时，掌心放在腹部可以缓解疼痛感，迟疑片刻，轻触了下她;腹部：“阿妩，还很疼么？”

“疼。”她本能回应着。

“那以后再不生了。”裴青玄低下头，将脸埋在她;脖颈间：“有一个足矣。”

李妩阖着眼没回他。

裴青玄想起方才孩子熟睡;模样，沉吟片刻，温声与她描述起来：“朕方才去看了皇儿，他吃饱已睡下了。瞧着比刚出生那会儿大了些，也好看了不少……”

他絮絮说着，哪知怀中之人忽;伸手，两根温凉手指按住他;唇：“我困了。”

裴青玄一怔。

有些无奈，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失落，默了两息，他捉住她;手指，亲了两下：“好，朕不说了。”

怀里;人很快重归安静。

听着那平缓均匀;呼吸，裴青玄睁眼望着朦胧昏暗;帐顶，只愿她是真;疲累，而不是……厌恶他们;孩儿。

这一夜，注定难眠。

直到窗外泛着雾白，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