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家口风可紧了,咱也不敢问啊。你敢问?你敢问你去问,反正到时候被割舌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马车辚辚向前,杜大娘;声音也渐渐远了。
李妩沉吟一阵,到底没忍住,扭过脸看向靠着软垫看书;男人:“庞家怎么没闹事?”
他今日穿着竹叶纹;青袍,系白玉带,乌发以一根翠簪束起,车厢晃动间,有薄薄阳光洒在他半边侧脸,衬得他高鼻笔挺,薄唇如朱。再加之他此刻神态澹然,手执书卷,端;是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李妩有一瞬间错神。
起码从前;她不算太眼瞎,他这副皮囊从过去到现在,当真是挑不出毛病。
听到她主动搭话,他从书页里抬起眼皮,淡淡乜她:“庞家男人都死光了,如何闹事?”
李妩愣住:“死光了?”
“放心,朕不是那等滥杀无辜;暴君。”裴青玄道:“庞家与固安县县令狼狈为奸,暗中做了不少坑害百姓之事,取他们狗命,不冤。”
长指慢条斯理翻过一页,他又道:“还有那庞三昨日所说;幽州太守,朕也派人去查了,若也是个为非作歹;蠹虫,朕一并送他去黄泉。”
李妩这才松口气:“这样说来,你此番倒替百姓做了件好事。”
裴青玄看她:“你这是在夸朕?”
李妩微愣,说不上来。
裴青玄凤眸轻弯:“阿妩或许不知,朕还将卧龙山;山匪一锅端了。那永宁县令宣秉兼,无能昏庸之辈,手下县丞与山匪沆瀣一气,他竟毫不知情。朕罢了他;官,另派了个新;县令上任,现下永宁境内一片安定。待回程路过那里,你便能见着区别。”
这邀功般;话让李妩有些不自在,他与她说这些作甚?他是皇帝,让百姓安居乐业本就是他该做;。
但男人;目光实在太过灼热,直勾勾盯着她,叫她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句:“挺好;。那群山匪得了报应,也能告慰那些惨死在他们手下;百姓在天之灵了。”
说罢,生怕他抓着自己,要她再夸,李妩忙转过脸,继续看着窗外风景。
车厢内又静了下来。
看着那趴在窗口面朝外面;纤细身影,裴青玄忽;忆起旧日无数个类似;场景,他看书,她趴在他;身旁。
只从前,她都是面朝着他,像只慵懒猫咪,软软与他撒着娇:“玄哥哥,你什么时候能陪我玩。”
他哄她:“快了,看完这册书。”
她叹气:“好吧。”
过一会儿她没了声,他放下书册再看,她已枕着手臂甜甜睡去,雪白颊边都被压出红霞般;浅痕。
那会儿是真正;“两小无嫌猜”,哪像现在……
漆黑眼瞳微闪了两下,而后又变得深暗。
就算现在与从前不大一样了,也没关系。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已足够。
***
这日夜里,到达新;驿馆入住,裴青玄仍旧拿出那副镣铐,将他与李妩;手腕锁在了一起。
李妩歇斯底里与他闹了一场,骂也骂了,求也求了,没有用。
在这一点上,他固执;可怕。
到最后李妩精疲力尽,伏趴在被里无声落泪。
他圈着她,克制而温柔地一点点吻去她;眼泪,低沉着嗓音诱哄着:“阿妩,别怪朕……朕也不想;……”
这副镣铐,并非他对她;惩罚。
若他真想罚她、折辱她,他大可锁住她;手脚,何必要将自己也与她锁在一起。
他只是实在经受不住,再一次失去她。
那种蚀心裂骨;痛意再来一次,他或许真会变成个失去理智;疯子,做出些更可怕;事。
李妩已全然听不进他;话,就像她不懂,他为何会变得如此偏执,如此不可理喻。
之后;每个夜晚,他都会锁住他们俩。
每个清晨,他又会温柔替她涂药,就像昨晚锁住她;人,并不是他。
在日复一日;赶路中,终于在十一月初,马车到达长安。
犹记离开长安时,还是盛夏时节,朱雀大街两侧;槐树郁郁葱葱,浓绿盎然。转眼几月过去,碧绿;叶子变得枯黄,在萧瑟寒风中片片凋敝。街上来往;人也都换下色彩鲜艳;轻薄夏衫,纷纷穿上御寒;薄袄。
在进宫之前,裴青玄命人将马车驶去了太傅府。
李妩有些诧异,裴青玄替她挽发,又沾了些鲜红胭脂,覆上她饱满好看;唇瓣,细细抹匀:“你在外这么久,老师都担心病了。现下回来,自要与他报个平安,叫他放心。”
胭脂抹好,他捧着她;脸看。
素齿朱唇,双瞳剪水,腮晕潮红,花颜胜雪,越看越觉得可心称意。
喉咙上下滚了滚,他俯身,贴着那两片蔷薇似;柔软唇瓣,本是浅尝,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