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
衙役“啊”了一声,方想说些什么,被姚半雪赶了出去。
“师父确实死于中毒无疑,”唐璎将银针拿到门口,对着天光仔细看了看,“只是这毒…”
姚半雪皱眉,“如何?”
“似是箭美人。”
说完这话,唐璎就后悔了。
箭美人始于南疆,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世所罕见。她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黎靖北的母后清格勒也是死于此毒,这算是宫里的秘闻了,这事还是后来黎靖北告诉她的。
果然,姚半雪在听到“箭美人”三个字时,瞳孔微震,锐利的眼神倏然扫向她。
唐璎淡淡地解释道,神色间看不出端倪,“贫尼跟各大名医修习岐黄之术时,曾遇见过一名苗疆的江湖游医,这箭美人的毒,是他告诉贫尼的。”
听完她的说辞,姚半雪依旧紧紧地盯着她,也不知信是没信。
“贫尼有些好奇,”唐璎转移了话题,“道信师父不过是灵桑寺一名小小的比丘,缘何会引得您这样的大人物前来造访呢?”
这话她一早就想问了。
寺里死了人,本该是七品知县该管的事,他这正四品的知府却亲自赶来了。
姚半雪顿了顿,“几月前,秋闱方过,巡抚办了场鹿鸣宴。开宴后没多久,第三名的经魁却突然毒发身亡。”
唐璎有些惊讶,她问这番话的目的原是为了转移话题,并未期待姚半雪真的会向她会透露什么,可是他却说了。
“死着江临,正是道信的儿子。”
“什么…”唐璎心下一惊,她一直知道道信有个读书用功的儿子,却不知他今岁已经考取了本次乡试的经魁,成了正经的举人。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江临的遗体,可否让贫尼一观?”
江临中了举,本有机会参加来年的会试,却一朝身殒,所有的辛苦都前功尽弃。他死后,就连他的父亲最终也没能逃过此劫。
等等…姚半雪之前说,道信师父亲近的人会有危险…
唐璎面色一惊,难道…师父是受江临的牵连而死的?
在她思考间隙,姚半雪也一直在打量着她,听她说要查验江临的遗体,他提议道:“近几日府署恰好缺仵作,你若愿意,便来为我维扬府署做事吧。”
“好。”唐璎答应了。
如今道信已逝,她在寺中已无牵挂之人,再待下去也只会继续受到那些师兄们的欺辱。更何况,她既然决定了要替师父查出真凶,便不会半途而废。
“姚大人。”
姚半雪方准备转身离开时,唐璎叫住了他。
“何事?”
“嘉宁十七年,贫尼旅京时,曾得罪过建安的权贵。那人本想报复,后来得知我如今在寺中过得不好才肯罢手。若贫尼出了这寺院,他恐会再次报复。”
“哦?”
姚半雪顿住脚步,复又打量起她,“是哪家的权贵?”
“远宁伯府周氏。”
远宁伯是黎靖北的远亲,伯爷家小公子周长金的纨绔之名远播天下,这倒由不得他不信。
她出宫后化名章瑛的事黎靖北是知晓的,虽然还不确定他是否知道她入了灵桑寺,但为了稳妥起见,“章瑛”的身份最好也不要用了。
“这不难,我着林寺丞替你改了便是。”
唐璎微讶,变更户籍是大事,没承想这知府大人竟如此干脆。
“多谢大人。”
*
丑时,南阳宫内。
深夜岑寂,繁星如许。清冷的月辉透过窗棂,沿着华丽的织锦墙面洒到龙床上,凭添一抹幽然之感。
“母后…”
龙床上的人似被噩梦魇住了,薄汗从发间滑落,触及皮肤,寒凉的触感将他惊醒。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身侧的被褥,入手处一片冰凉。也是,她都走了两年了。
“陛下。”
见他醒了,随侍的太监缓缓靠近,隔着床幔唤了他一声。
半晌,龙床上传来沙哑的两个字音,“何事?”
喜云顿了顿,“布政司官范乔范大人,被人害了。”
黎靖北听言一愣。
嘉宁十四年的舞弊受贿一案后,科举遭到天下士子的抵制。选拔人才的途径被截断,导致朝廷官员青黄不接,良莠不齐,此问题积弊已久。为防微杜渐,嘉宁帝特意加强了对行贿之风的管治,只可惜,临了却收效甚微。为了蟾宫折桂的青云梦,仍有不少人会前仆后继地以身试法。
维扬才墨之薮,是为朝廷输送人才最多的地方,黎靖北一向十分重视。
是以今年的秋闱,他特意钦点了布政司的范乔为外帘提调官,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宋怀州为主考官,让两人一同前往维扬主导乡试、督查风纪。未曾料到,有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