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成这样,李修与曹老安人都有些难堪。
他夫妇宽厚慈和,哪怕曹老安人有些小心肠,那也是人之常情,为人却不坏。
顾观月深觉对不住他们,今日这一场,看着是李二娘的错,实际是她算计来的。事已至此,也只能接着演下去。
顾观月压着心里那点愧疚,上前对两位老人道:“事情闹成这样,连我娘和公爹的名声都要毁了,请放了我去,别再碍着二姐的眼吧!”
李修想着她家难缠的佃户,断然道:“不行!这样怎能对得起顾兄?你们回村里但凡出点事,我下去也不敢见他。”
她家佃户不是好人,李修却不好明说。
顾准在时,将地租给了一李姓老翁,却不是李修这族里的。李老翁去年没了,他儿子接着承了租。
这人,却是个无赖街溜,惯会欺男霸女。
李修因契上写了父死子继,没办法还得把顾家的田地租给他,幸好李蔚有官职在身,这人交租交得还顺利。
顾家母女若从这里走了,回到牌坊村,岂不是要对上这种人?断然不行。
顾观月不料他拒绝得这么快,她一手攥紧了帕子,正要上前,忽听李二娘道:“阿爹就这么舍不得张……”
“啪!”顾观月回头,一掌扇在她脸上:“李二娘,你疯了!”
李二娘不妨她今日这么刚烈,被扇得愣了一下,红着眼上前要扯住她,李大娘慌得上来抱住,小曹氏也一起上来拉着偏架,一时间屋里乱成一团。
“阿娘,阿娘!”李蔚回头一眼看到曹老安人跌坐在地上,抢上去将她护在胸前,大吼一声,“你们够了!”
曹老安人想起早逝的儿子,不禁悲从中来,哭道:“四郎不孝子,怎就割舍我去了……”屋里只剩下她的哭声。李大娘摸着眼睛上前劝:“阿娘,别哭了,叫四郎地下难安。”
与李蔚一起,将曹老安人扶起来,放在圈椅上。
渐渐曹老安人止了哭声,李修看她一眼,夫妇二人迅速交换了眼神。
月前小曹氏骂出了大伯小婶子这种话,曹老安人就知道不好,再将小儿媳留下去,就要闹出流言了。老夫妻已经商议过一回,要不就挑个好人家,把顾观月嫁出去。
此时见曹老安人点头,李修先呵斥李二娘:“二娘跪下。”
李二娘梗着脖子,不情不愿地跪在地上。
李修翻过来与顾观月说到:“我与你们娘认你做个干女儿,替你再找户人家吧。”
这如何使得!
顾观月见张娘子似乎意动,眼看就要应承了,她忙抢上前拒绝:“还请爹爹给我立个女户,让我自家过活去。嫁人的事,再嫁从己,我现在并没有想法。”
她语气坚决,一时间与李修僵持在这里。
李修想了想,她小娘子不知深浅,还得再劝:“我怕你们回去,也难过活。就算租子能顺利收上来,你们娘儿们也只能过苦日子。四娘毕竟是个小娘子,怎么养得活你娘?”
顾观月心中一动,问到:“爹爹,若说我能赚钱养家呢?”
众人一愣,连跪在地上的李二娘都一声嗤笑。
李修见她问,有意让她知难而退:“不动用家里的本钱,你能赚到钱?若你真有这样的本事,我再替你立个女户去。”忽又犹豫,“不行,女户只能招赘……”
顾观月不等他说完,喜道:“那就说定了。第一,您二老别再愁着发嫁我,请容我自己做主。第二,我什么时候赚到钱,爹爹就替我去立个女户。第三,若到那时,就让我们母女回牌坊村去,再别让人家说我娘吃的是李家的饭了!”
最后这句话,却有些伤情分。
李修只觉得是自家人伤了她的心,又瞪一眼李二娘——都是她闹的。
李二娘还跪在那里,见她爹看,就说:“四娘是个有本事的,阿爹既然同意了,可别再反悔。”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李修叹气:“你起来吧,我也不说你了。无非是为了你娘和我的那点家底儿。你们姊妹嫁时咱家还没发迹,没给你们多少添妆,这二年家中过得好了,就给你们补一份嫁妆。大娘、二娘各十五亩地、四十两银子。四娘我还是认个干女儿,将来若嫁人,地虽没有,也有七八十两银子陪送……”
转头又对顾观月说:“只是嫁妆,不能算你的本钱。你什么时候自己赚到钱,再说回去的话。”
顾观月重重点头,明日,不,今日起,她就要想法子去赚钱了。
至此,算是尘埃落地,厅内众人心思各异。
李二娘不意今日还有一笔外财,喜出望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条凳上。
李大娘看她这样,无奈叹口气,她不缺这些,也不用挣这个。
李蔚则想着“四娘要嫁人了”,心里透凉。
唯小曹氏开怀趁意“这个祸害走了,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