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婢殉葬,教训狂徒(5 / 6)

将要随之入内时,立刻被船头两名大汉按住了身,整个人被按倒,双膝跪落。

沈诗文动弹不得,又大喊,“你们懂不懂规矩。”

两名大汉未作声,一声琴音响起,伴着滔滔江水,苍婧指间所奏皆是重音厉声,“你不是很懂规矩吗?既然向本宫自荐侍奉左右,当然要先净身。本宫待人宽厚,先打晕你,免得你到时候疼死。”

沈诗文脸色煞白,急喊,“长公主可是玩笑,我在旬安也是身貌俱佳之人,多少女子倾心于我。”

“卖脸卖风趣,以此为生意,不当宦人当什么?”一阵琴音愤然有声,沈诗文脸颊迎来一拳。

那个骗了孟伶又归旬安的玉郎,也不知寻骗了多少女子,才得了今朝。还改名为沈诗文,真是有辱诗风文采。

琴音辽长,曲高而难和,唯有舟上的哀嚎可与之相匹。

一曲停罢,又来一曲,唇红齿白的白面郎君,一下成了面青眼肿的哭嚎人,唯有求饶,“长公主饶命。”

琴音渐弱,苍婧一手扶着颊,一手时不时拨起一弦,极为无辜地问,“你不是说愿死在这条船上吗?”

弦动则拳动,沈诗文听到一音起,就是一颤。四处江水空无人,一舟之上叫喊之声过于惨烈,有辱斯文。

苍婧便停了琴音,沈诗文玉冠已落,披头散发,从油头粉面,变为了鼻青眼肿。

“今日心情本是不错,被你坏了,你说到底是把你扔河里淹死好呢,还是打死好呢?”苍婧未顾那登徒子的狼狈,一指江河水,又一指琴,手摆来摆去,苦恼不已。

沈诗文眼睛肿成了一条缝,看着苍婧一指来来回回摇摆不定,欲哭而无泪。

他一心求富贵,意图效仿那些谄媚有道之人,是趁得那大将军未归不在,想借机成事。岂知自入牢笼,已无法逃脱,不得事,反见了番冷血蛇蝎之面。

“长公主饶我性命,我愿当牛做马!”沈诗文趴在船头,唯有再言哀求。

“本宫不想看到你,也不想看到你的画。”那声慵懒,又是倦倦。

沈诗文爬到船头,拿起那画就是一扯,“下官现在就撕碎它!”

裱了绢布的画瞬间成了两半,数多细针滴滴答答地从绢布里掉落,如雨线纷乱,引了苍婧回头。

沈诗文此时见窈窕美人,已是如见阎罗。

水光晃眼,不及银针刺目。

“此乃厌胜之术,你到底承了谁的意来冒犯本宫?”苍婧怒问。

沈诗文不断磕着头求饶,“是太主替我裱了画,她说最是知道长公主的喜好!”

“你理应庆幸世上有大将军,不然早些时候遇到本宫,你就是太主门前的一具尸体。”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沈诗文磕得头也破了,发也散了。然再惨烈,也无法博来丝毫同情。

“你哪是知错,是知怕。无妨,本宫带你去就职。”

珠帘随舟而晃,船中的青黛衫随意一卧坐塌。木簪与青色相配,独是显目。

沈诗文惊慌失色,“我是家中独子,我不能当阉人!”

苍婧未再多理睬,舟也越行越快。

落魄的沈诗文越喊越无助,直到晕了过去。

沈诗文醒时,四周都是犬吠声。

满园猎犬朝他乱吼乱叫,多是黑色细犬。它们被关在笼子里,狗盆都空了,看着沈诗文就像看着肉食,不停地朝前冲撞。

沈诗文吓得朝后躲,才知无处可逃,因他也被关在狗笼里。不同于那些猎犬,他的笼子里摆着笔墨纸砚。

笼外是个宦人,对沈诗文行礼作揖。沈诗文第一反应就去看看自己是不是和他一样了。

“还好,还不是个阉人。”沈诗文瘫坐在地。

“恭喜沈掌簿在此高就,长公主亲自上荐,向陛下替你要了个官职,名为赋犬令。从今日起,你就在狗监为陛下爱犬写诗作画。”那宦人道。

“狗监?”沈诗文在太史所记的书里看到过,这是宫中之奴犯错被贬之处。大多是处以宫刑后与猎犬为伴,在这里也见不到几个人影。

沈诗文虽未受宫刑,但落到此处,已是下等官中的下等。

“那个女人真是疯子!我说了几句,她竟把我关在狗笼里,为狗赋诗作画,在她眼里我连狗都不如,简直奇耻大辱!”沈诗文痛骂道。

狗笼很小,沈诗文只能弯腰站着,想他也曾风流倜傥,是为了高就而卑躬屈膝,何能忍受此刻之辱。

他冲到笼前,伸着手对宫奴道,“我有钱,你偷偷放我出去,要多少我都给你。”

沈诗文摸着身上的玉,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已经没了。

那宦人冷嘲般地一踢沈诗文的笼子,拿出了那些玉佩玉冠玉环,还有一锭手掌般大小的黄金掂着,“你给的能有长公主多吗?”

沈诗文一手垂落,正如他两鬓的发耷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