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睛好脾气的笑着,一副任我驱使的样子,她说:
“那你现在来掐姐姐吧,我亲爱的小桓。你掐死我…你掐死我吧…”她虽然满口说着求我掐死她的话,但看她那胜券在握的样子就知道她早就已经笃定了我不会杀死她。这个赌输了太多次早已经一无所有的可悲赌徒,终于在我的身上体会到了阔别太久的胜利。现在她看我的那双多情眼中倒是有了些算的上真挚的爱意。
“小桓,等到我死去被肢解的时候你一定要拿走我的一部分身体,我还不上那么多钱,我一定会死的…如果你像我爱着你一样的爱我…你就取走我的器官吧!你取走我的心脏,你把他们都拆吃入腹…”她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兴奋而微微的战栗着,她情不自禁的靠在我的身旁难耐的扭动着,好像她下一秒就要高潮。
那双丰盈了苦难和爱欲的多情眸微润着看我,她的渴望与希冀都从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她还是像如同十年前那样以无耻的手段得以幸存。现在的她依偎在我的身旁,她示足了弱,再没有十年前怂恿我一起杀人时的狠厉与决绝。她在下一场天大的赌注,而赌注正是她自己的性命。
她在赌,靠着她浅薄的认知和运气来赌我究竟会拥抱她还是会杀了她。我的确没法杀死她,早在开始爱她的那个早晨,我的生命就和她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于是我默许了她,她早就知道我从不会旁观她的受害,早在知道她即将遭遇不幸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拯救她。
我们的故事终结于两周后的清晨,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再用铁链锁住她,她也不再假模作样的爱我或是怕我。她没法再做戏演着虚假的自己,而我却还妄想要拯救她。她卑劣自私的本性还是从她的多情眸里溢出来,终究要把我们两个都毁掉。
最后的那一天我很早就出去揽生意,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的时候,晨光也不过刚刚诞生便迫不及待的漏进了屋里,连带着坐在我的电脑前的她都被渡上了一层圣光。但她转头看我的时候眼中却带着些无可奈何。她又去赌钱了,就连电脑上随处可见的小广告都可以让她点进去,在一局局的游戏下又是输的一干二净。
她输掉了我所有的积蓄,所有,所有的余财。我预备着要交房租的钱,我留着想将来租个小店铺的钱。我积攒的那点微薄的积蓄被她三两下的都输干净。我实在不知道又该对她说什么,她看我的时候再没有从前做作的恐惧,她只是平静的微笑着看我,在我失去理智愤怒的把她摁在床上掐她的脖子的时候,她也是笑着的。
我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合时宜的回想起来,曾经在精神病院发狂的时候也是被掐着脖子摁在床上注射镇定药剂。她笑意吟吟的呼喊在苦难的日子里回响。我不会想到这将是我死去前的最后一天,她用她偷偷藏起来的水果刀捅进了我的胸膛里,在我捂着胸腔跌倒在一旁的时候,她又开始流着泪想拥抱我。
我没有再推开她的力气,她单薄却温暖的身体紧紧的贴近我,她的泪水涟涟染尽我的血液与衣裳。我要在此刻死去了,因为我对她可悲的爱意与眷恋我将性命都输了进去。她居然在这时候才有了些真心实意的哭泣,只是边流泪手下补刀的动作却并不停歇。
她哭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终于弯下了她的脊梁与尊严。她似乎发自内心的有了些忏悔。时隔十年她又杀死了第四个人,她发抖着双手想替我暖暖脸颊,我的□□极速丧失它本该有的温度,它终究要降至它该有的冰冷。“对不起…小桓,对不起…姐姐也只是想活下去!”
“我会见到一个崭新又明亮的新世界!我会用我赢来的金钱创造一个独属于我的奢靡王国!我要做国王,我会家财万贯…我会登临到你所想象不到的高度!我会…”她流着泪但眼中依旧是一副憧憬的样子,她要把现在这个男友的钱都榨干净再去换一个爱她的人。她将在这种循环往复的悲剧中消磨殆尽她的一生。
这个可怜的姐姐,即便已经到了如此的境地都不肯放弃她那荒诞无稽的梦想,我突然觉得她比我还要可悲。她做着杀掉我逃出去的美梦,她那无穷尽的欲望终究没法让她被困在狭小的屋子里,去演着拙劣的戏码。她终究是要杀死我离开我的!
我已经不再恨她,我将真心实意的祝福她,希望命运之神能像我一样的爱她,我将要死去的,但她会幸福,她会幸福,即使她欠下了额债务即使她已经牺牲掉了一个男朋友,即使她终其一生都没法摆脱那操纵她的赌瘾,她也会幸福的。
鲜血漫溢着争先脱离开我将要发冷的躯体,如同一条蜿蜒不绝的河流载着她去往她所憧憬的新世界。她所恐惧和厌恶的东西永远的滞留在了落后的旧世界里,怀揣着无限的希冀她将推开新世界的大门,但我不会再见到这样美好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