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月一上前,梅子谦迈着不稳的步子站在她面前,垂着眸子看她,笑得傻乎乎的。
“簪月姑娘好巧啊!”
梅子谦步子不稳,东倒西歪地走到她面前,张开手臂扑进她的怀里。
一股酒气顷刻涌来,簪月没动,让他靠着自己。
“梅公子,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簪月蹙眉问道。
梅子谦下巴抵在她单薄的肩上,眼睛半合,回道,“那棵海棠树枯了,枯了……”
话音未落,簪月肩头一沉。梅子谦昏睡了过去。
此时刚刚入夜,楼中饮酒的客人是白天的数倍。老板早已忙得不可开交,二楼雅座也早已座无虚席。
簪月见他醉了,扶着他回到自己房中。
梅子谦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压得她走路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把他带回房中,他却一直往外跑。
簪月着实制不住他,只好施法将他捆了放在床上。
她奔波了一天,一口水没喝,处理好他之后,才赶着喝了口水。
一口水咽肚,梅子谦又开始嚷嚷要喝水。簪月看了眼手中的杯子,放下,重新换了杯子给他倒水,送到他嘴边。
梅子谦喝了水,又躺下昏睡不醒。
*
子时,屋外静下。簪月静坐烛火旁,低头为他作了一幅画。
倏然,房外敲门声响起。
簪月身子一直,眼神警惕地望着门口,问道,“谁?”
房外静下几秒,有人答道,“是我,老钱。”
知来人是钱老板,簪月放下警惕,帮他开了门。
“何事?”
钱老板没着急回话,探头看了眼房内,视线落在床上。
看清男人的模样后,钱老板这才恭敬对她道,“东家,方才店外有一个自成梅府侍卫的来找梅公子。”
“黑衣侍卫?”簪月想了下,记起那天在花月楼时,他便就带了个黑衣侍卫。她问,“很急吗?”
回想到侍卫说话时打喘着气,钱老板道,“应该是急事。”
簪月心中猜到了是何事,不急不慌对他说,“嗯,我知道了,你让他稍等片刻。”
钱老板一离开,簪月扭头看向卧床放学,当即道,“梅世子,别装睡了,你家出大事了。”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还没动。簪月瞥了他一眼,淡淡问道,“是梅世子你做的?”
房间沉寂几秒,床上的人终于肯动了。
梅子谦坐起身,下床,走到桌边坐下,兀自倒了杯茶,慢慢抿了一口。
簪月一直看着他,他也知道她在看他。
“簪月姑娘,你在看什么?”梅子谦掀起眼皮,朝她看去。
簪月抿唇一下,徐徐答道,“梅世子明知故问。”
闻言,梅子谦倏然抿唇,轻笑出了声,说道,“姑娘刚才说的,我不太明白。”
簪月道,“世子不需要明白。”
梅子谦问,“那姑娘你……希望我回去吗?”
闻言,簪月扶着杯身的手指微微用力,眸光一转不转落在他身上。
灯盏里烛心越烧越旺,窗前一阵风习过,烛火摇曳。
她看到了他眼中跳跃的火光,下意识抿紧了唇。
梅府之乱是一切回归正轨的第一步,她不能也不可以留他。
她望着他那深邃的眸子,缓缓开口道,“希望。”
她话音刚落,梅子谦似是早已猜到了,低声自嘲道,“我本该想到的,又为何必再问?”
说罢,他起身,没有犹豫夺门而出。她望着他消失的身影,默默闭上眼睛。
她说,“阿怀,我一定会让一切拨回原位的。”
梅府。
梅子谦赶至梅府时,梅府已经被查封。院里院外都是宫中禁军围守,带头首领见梅子谦回到府中,迈步上前。
两人低声细聊几句,随后那带头首领挥手,示意收下拿下。梅子谦没有做反抗,乖乖被捕。
梅府一夜被查抄,中都百姓不得其由。有百姓传道,梅府世子梅子谦并非梅夫人所出。他的生母乃是前朝长公主,而梅夫人‘杀母夺子’。
一时之间,中都遍地相传。梅府这桩丑闻便成了百姓饭后茶点的闲余之谈。
此时狱中,梅子谦静坐在牢中,抬首不见日月。而坐在他对面的便是那晚的禁军首领宋启。
宋启是他的人,听他命令。
“梅侯爷和梅夫人遭人毒害,已死于狱中。”宋启一经得知此事便前来告知他。
梅子谦脸色苍白,抿唇半天不语。宋启默默退出牢外。
牢中上方窗口有凉月爬窗落下,洒在男子蹙紧的眉目上。他紧抿着唇,一双深邃的黑眸如墨化了般,浑浊不清。
牢房中四处无声,梅子谦静坐于草塌之上,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