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3)

方鉴的摊位后坐着的还是他的小弟子,摊前无客人,杨徹没有下马车,隔着车窗问少年:“方先生今日又上门给人画像了?”

“是。”大约是见他多次过来都不凑巧,少年这次热心道,“公子后日过来吧,我师父后日出摊。”

“好,多谢小郎。”

离开摊位,他顺道去文渊书铺。第二套第三场的考卷今日出来。本朝的会试、殿试考题书册也已经上架售卖。钱掌柜顺道送了他一册,他向钱掌柜多要一册。

本来要五份考卷便是想送杨信一份,但每次都是杨信反送给他,这书算是礼尚往来吧。

回到杨宅,正准备让张延将东西送过去,下人传话说杨信叫他回来直接过去。

他以为又是模拟考卷的事情,这几次文渊书铺出考卷杨信都比他提前拿到,并且让他当天答完第二日早膳前交过去。他虽然心中不乐意被杨信这样管着,为了不与他起冲突,也便顺着。

刚走进主院见到自己院子里的两名小厮跪在杨信书房前。

他加快两步走上前,明玕抬头看他,一侧脸颊鲜红掌印,已经肿起来,眼中噙着泪。

“出什么事?”

明玕摇头,眼泪溢出来。

他忙朝杨信书房去,刚走到门前,杨信从里面出来,扬手便朝他脸颊抽过来。他下意识抬手去挡,未有挡到,杨信的手腕已被张延抓住。

“大公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当着下人的面动手。”张延一把甩开杨信。

杨信毕竟读书人,被张延猛然间力道所带趔趄两步才稳住脚,原本就怒火中烧,此时更是喷涌而出,指着杨徹怒吼:“杨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兄长吗?”

杨徹被他的怒火震住,这次怒气比真假画那次还盛。

他让张延先退下。

张延未敢真走开,只是朝后退了一步。

杨徹朝杨信施礼,“大哥恕罪,不知我做什么惹大哥不高兴,大哥要教训也让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你自己做什么你不清楚吗?”

“大哥明示!”

杨信气得额上青筋跳了几跳,胸口剧烈起伏,喘了好几口才说出话来。

“流云馆的婉娘是不是你命人为其赎身?”

提到此,杨徹明白杨信的怒火为什么这么大,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了。因为他这个弟弟的出现,杨信痛恨男人在外沾染花街柳巷姑娘,在这上面他往往失去理智。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这件事他刻意瞒着杨信,却没有瞒住。

他朝院中下人望去,满庭触到他的目光,慌忙垂下头。

他回头对杨信解释:“大哥误会,这么多年我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岂敢动花楼姑娘。那位婉娘是我帮一个人赎的。”

“这种事情还需要你帮?”杨信怒斥。

若是王六町能够自己去为婉娘赎身,杨徹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但是王六町是贱籍,根据大周律法,他无法为婉娘赎身。为了不牵扯进来,他已经请人帮忙,未有以自己名义。

王六町的事情,他无法向杨信明说。

对于杨信派人跟踪他,甚至跟踪他的人,他心里也憋着火。

他质问杨信:“在大哥心中,我就那么不知自尊自重?”

“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自尊自重?”

杨徹心猛然收紧,虽然知道杨信骂的是自己这个身份,并不是真正的他,心头还是一阵酸楚。

望着杨信厌恶的眼神,一如少时看他一样,好似看着肮脏的东西,打心底里歧视。

无论在外人面前,在杨父面前,他表现对他如何友善,心中从没有视他为弟,甚至不如一个下人。

这段时间对方的那点关心,让他以为彼此关系可以缓和,看来自己想多了。

他自嘲冷笑一声,语气是心灰意冷后的极度平静。

“以后我的事别过问,生死荣辱我自己担着,绝不累及你和杨家半分。”

转身走出书房,对院中下人喝命:“谁再敢在大公子面前乱说话,我割了他舌头!”大步朝东跨院去。

杨信气得准备叫住他,张延拦在门前,将手中一份考卷和一册书拍在他胸膛。压着声音,似劝说又似警告:“大公子的话说得过份,以后别再为难二公子,就听老爷的,别插手他的任何事——也让自己将来少一点后悔。”

最后一句话杨信听得稀里糊涂。

下人散去后,杨信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此时怒气消去大半,恢复理智,看到面前的书册和考卷,想到刚刚脱口而出的话,生出一丝后悔。

张延最后一句让他少一点后悔的话,现在细细回味,似乎另有所指。

父亲知道杨徹要做什么,暗中支持杨徹,而这件事瞒着他。

隔壁杨徹回到书房,坐在椅子上扶额叹了几声,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