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的士子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聚贤楼中的文人士子们不知怎就知道了这边茶厅内的事情,全都涌过来,想一睹韩大师真迹,也见一见这位鉴画才子杨解元真容。
人多了,想法也就多了,当场便有人提出质疑。
“当今世上《壬戌天狩图》的伪画泛滥成灾。传闻前朝吴宪公为了戏耍当时世人临摹过好几幅。《壬戌天狩图》真迹丢失多年,下落不明,即便真迹现世,也不可能在一个靠卖仿画赝品营生的小字画店老板的手中。”
质疑声最大的自然是买主。
“不可能!”买主坚决否认。
杨徹礼貌地问:“公子怀疑杨某的鉴画之能?”
买家讥笑一声,“杨公子的鉴画之才在下略有耳闻,但是这幅《壬戌天狩图》绝不可能是真迹,即便仿得比真迹还真,也只能是伪画。”
“为何?”
“因为真迹昨日已经被计尚书献给陛下了!”买主手朝上拱了拱。
此话如炸雷一般,在茶厅内轰响。
买主冷嘲:“万老板别被杨公子忽悠住了。户部的计昶计大人昨日献画,朝中官员多数知晓,万老板有心打听不难得知。”
“这……”万老板一时不知真假,求助般望向杨徹。
茶厅内外围观的士子中忽然有人道:“这个我可以作证,昨日计尚书的确将此画真迹献给陛下。”
又一士子也开口:“若这画是真迹,那计尚书献给陛下的画难不成是假的?”
茶厅内的文士们脸上都露出轻松表情。
高个子文士面上几分得意,笑道:“杨解元以后说话要慎重,莫要张口闭口功名仕途。丢了可就没了。”
年轻文士同情口吻宽慰:“在下没有当真,杨解元不过是玩笑罢了。”
“怎么能是玩笑?”高个子提高嗓音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呢!”
有几名文士附和,想杀一杀对方张狂锐气,出一口被驳斥的怒气。
也有个别帮着杨徹说话。毕竟一府解元,难得的才子,失了功名仕途,实在太可惜。
杨徹镇定地看着众人脸上各异的表情,其中最得意的莫过于高个子文士。
他转过目光望向年轻的买家。
买家目光转向茶厅外围观的文人们。
人群中忽然有人提高声音道:“杨解元是江南出了名的鉴画才子,又得孟公真传,应该不会看错。”
“如果杨公子说的是真的,那计尚书献给陛下的岂不是伪画?”另一书生道。
“这……也不是不可能。”又一人道。
“这么说也有道理。论鉴画,朝野上下还没有能及孟公者,杨解元是孟公高徒,自然不会看走眼。”
“难不成是朝中的大臣看错了?”
“让他们一起鉴定不就知晓了。”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论起来。
片刻后,在众人的讨论声稍稍降下来,杨徹走向神经紧绷的卖家,询问:“万老板这画是从何处得来?”
“是我侄儿的一个……”
万老板话说一半忽然僵住,好似想到什么,脸色顿时煞白,额头汗珠直冒,瞪大眼睛愣愣望着那幅画,像见了鬼。
“不卖了不卖了不卖了。”慌张地扑过去急急匆匆将画收起,抖着手塞进帙袋,抱起帙袋挤开门前士子朝楼梯跑,好似逃命一般。
众人不知什么情况,喊好几声,万老板头也不回。因为太过急切,在楼梯口摔倒,爬起来不管不顾朝楼下奔。
“万老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画来历不正?”一位年轻文士好奇问。
众人满脸狐疑,那位年长者再次诚恳发问:“杨解元,万老板的画真是韩勰大师真迹?”
杨徹笑而不言,朝众人施了一礼,走出茶厅离去。
众人心里更加怀疑。
一围观书生道:“看万老板的慌张神色,古怪得很。他那侄儿又不务正业,好像和计尚书小儿子还认识,那幅画来历真不好说。”
“难不成杨解元说的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计尚书进献的那幅就是……”
众人一阵唏嘘,进献假画,那是欺君之罪。
众人不再向下说,识趣地各自散去。
茶厅内外一下子空了,只留买主和几名刚刚引导众人怀疑计尚书献假画的书生。
买主默默走出茶厅,站在栏杆处看向走到楼下大堂中的杨徹,目送他走出大门。
“若无当年变故,他会成为大周最耀眼的才子。”买主对身边书生道。
书生回道:“公子又何尝不是呢!”
买主默了一阵,苦笑一声,吩咐道:“按计划行事吧!”
“是!”
杨徹踏出聚贤楼钻进马车,护卫张延紧跟入内,撩起车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