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袍一挥,移形换景。确认四周无人后,丹华道君这才取出传音镜,眼角微红看着镜中远在苍梧洲的凰姬,“召回羲瑶后,阿樱的魂魄会去哪儿?”
凰姬桃花眸轻勾,像在取笑表弟的愚蠢,甚至懒得应付他,直白道:“你已用摄魂术见到她的过去,你应该清楚离体后她只有一死。”
丹华道君脸色遽变,他怔了好一会儿,问:“世子殿下知道她的下场吗?”
“江凌白天纵奇才,以他的聪颖,他能不知道吗?”
丹华道君耳中嗡鸣,他面露惨色,接着放低姿态苦苦哀求:“表姐,我想保阿樱一命,你一定有办法,还有堂兄,堂兄他一定……”
此言一出,镜中姝艳的美人当即蹙眉,提声呵斥:
“既要又要,你把我当成你娘了吗!闭关这么多年一直毫无长进,阿樱还不是我们找到的。别再优柔寡断,时间来不及了,三个月后必须将羲瑶召回来!”
丹华道君自幼便受凤凰神族压制,一听凰姬的叱责瞬间变得怯懦。然而心底持续冒出怒火,第一次反抗道:
“阿樱是无辜的,你们再错下去天道能容吗?!还有世子殿下,若江凌白有朝一日知晓你们欺他,你们还能高居苍梧洲……咳!”
强大的凤凰神力穿过传音镜直击丹华道君命脉,丹华道君只觉自己肺腑骤痛,喉咙一咳,当即喷出一大滩血。
“是天道欺凌我们凤凰神族在先,”凰姬冷然而视,“我们别无出路。”
丹华道君心头的怒意被剧痛浇灭,口齿满是猩红鲜血,手脚发软颤颤巍巍跪了下去。
神智昏迷前,耳边响起凰姬淡淡的威胁,“你若胆敢向江凌白透露半字,我们不介意覆灭蓬莱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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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樱和章珠元君被丹华道君丢在殿内,半晌不见道君回来。单独待在章珠元君眼皮子底下,薛樱不免想到之前郦巧巧对她说的那席话。
张阳申师兄奉元君之命四处嘲讽她表白失败,章珠元君当真如此厌恶她吗?薛樱得不出答案。
“道君究竟去哪儿了?”章珠元君放出灵力探了一圈仍未寻见他的踪影,又想到他方才见到薛樱后古怪的反应,难道闭关闭久了人也性情大变?
“罢了,由我向你阐述召魂的注意事项。”章珠元君视线落回薛樱身上,见她望向自己时眼神略有躲避,章珠不禁皱眉,她不是自愿为鼎吗,现在怎又抗拒起来?
少女怀春,或许她还存着对江凌白的爱慕,章珠元君提起警觉,这是大忌,必须掐灭她的心思。
“我想让你先看看羲瑶和江副掌门的缘起。”看看天之骄女与天之骄子的结合,认清珊瑚同蓬草的霄壤之别。
璀璨画卷在薛樱眼前展开,她睁大双眸,下意识屏住呼吸。
刻有凤凰图腾的天马仙车盘旋着降落于蓬莱天宫,仙仆欢喜高唤:“羲瑶小姐,凤凰神族世子来了!”
身着粉衣的瑰丽少女蹁跹而至,绝尘惊世的美貌震撼了薛樱,她呆呆望着,听见少女含羞带怯的声嗓。
“世子哥哥来了?”羲瑶粉颊嫣红,扑闪的眼眸映出男人逐渐走近的颀长身影,本就害羞的心绪在看清他光风霁月的面貌时更加发烫。
反观初次面对未婚妻的江凌白,薛樱分外讶异,他不像她熟知的温润有礼,而是清冷一扫,口吻毫无感情:“唤我江凌白即可。”
“江副掌门那时极难接近,”章珠元君在旁解说,“是羲瑶改变了他。”
确实是小神女改变了他,薛樱继而看见江凌白与羲瑶相处的点点滴滴。二人并肩坐在皎洁月色下的思过崖前,羲瑶矜持地拉远距离,而江凌白若有所思看她一眼,下一瞬直接用灵力把少女拽了过来。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薛樱升起奇异的熟悉感,青霜剑也开始轻蹭她的掌心,似在提示她什么。
画卷更迭,下一幕是羲瑶惶然无助守在受伤的江凌白身畔。江凌白周身洇开血泊,小神女急得直掉泪,她像是想到什么,飞快抽出佩剑朝自己腕脉一割,忍住疼痛将灵血喂给江凌白。
那把剑,薛樱瞳孔震惊,水青剑身霜桑叶花纹,那是青霜剑!
原来羲瑶是青霜剑的上一任主人!薛樱低头看向自己腰间仙剑,难怪江凌白怆痛到不愿说出它的上一任主人是谁。
薛樱抬手安抚命途多舛的青霜剑,青霜剑却由此凝固不动了,大约它也分神去看画布中久别的小神女主人,薛樱心想。
章珠元君目睹薛樱并未显现嫉妒,料想她见过江凌白与羲瑶的天造地设后理应自知之明地断绝他念,于是收拢画卷,不再演绎江凌白痛失所爱的惨剧。
画幕消失,薛樱慢半拍回神。除却得知羲瑶是青霜剑上一任主人的惊讶外,心间还缭绕着对羲瑶与江凌白相处画面的似曾相识之感。
也许她前世在影视剧里看过类似的情节,一方重伤另一方相救,很常见,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