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周建涛。
三人一时没了话。
李绥很快地低下头去,手指摩挲着盒子里的拍立得,一旁的李茹和周建涛见她这样则继续和对方说着话。
——
印象里,那个男人只会无休止的冲她发脾气,打骂她,他从来没对她真心实意的笑过。
唯一对她的笑容也只是他喝酒喝多了的时候,那笑至今令她不寒而栗。
那是不带任何愉悦的笑,是他醉酒了神志不清硬扯出的笑容,说是笑,不如说是噩梦的预告。
因为一般这种情况,就意味着她要被当成出气筒了。
而他的打骂从来没把她当成个活物,李绥觉得如果不是李茹和周谌,她早就被那个男人打死,活不到现在的。
母亲固然也是恨的。
结婚时候他们郎才女貌,情投意合。
最开始那几年多少人夸他们天生一对,夸她如何的贤惠,夸周建涛如何的稳重顾家。
可不过几年,一切都烟消云散,
周建涛在李绥生下不久后,说要投资,信誓旦旦说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说会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说对方是他很多年的朋友,说他会成功的......
就这样,李茹同意了他投资,可却不知道他拿了家里的所有钱。
他失败了,甚至欠了债,债主催他还钱,找到了他工作的地方,上门去闹,他被开除了,债主依然没放过他,扬言如果他不还就去他家里,让他不得安生。
周建涛对投资失败闭口不提,李茹甚至是在他被迫下岗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立马找自己的父母借了钱先还光了大部分欠款。
而周建涛似乎也因为这件事受了刺激,成天酗酒躺在家里,不论李茹怎么劝说都不肯出去工作。
李茹没办法,只能担起家庭的重担,一边赚着她和周谌的学费一边还钱,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
李绥也有些记不清周建涛第一次打他是什么时候了,似乎是六岁吧,又或者七岁。
最开始他酒后的发泄方式只是踹踹墙或者椅子桌子,直至有一天突然看见了在桌边写作业的她,本该踹桌子的脚就那么突然地踹到了她身上。
她那时候才多大一个人?
小小的个子被周建涛一脚踹翻之后就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周建涛当时看着地上自己女儿瘦小的身影是愣住了的。
他本来是要踹桌子的,怎么踹到了女儿身上?他可能也想过要停手,可他喝了很多酒,酒精让他上头,而他也的确没有解气。
就这么鬼使神差的,他没停下手,继续打着,甚至一边打一边骂起了:“赔钱货,生你有什么用,都怪你,没有你我就不会这样。”
李绥只能默默受着,她没办法反抗。这些字眼随着他这个人,成了她一辈子的阴影。
事后周建涛找她道歉,说他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他甚至流了泪,一个三十多的大男人抓着她的手哭着给她道歉。
他也是愧疚难过的吧,那时候的她这样想。
这些话很好听,她也的确信了。甚至安慰着她这个父亲说她没事。
可惜都是假的。
话是假的,眼泪也是。
最开始这种情况出现的很少,他都会在事后给李绥道歉,次数多了,他也就懒得做样子了,而李绥也不会再相信。
后来李茹发现了,她和周建涛大吵一架。
其实是李茹单方面的吵,周建涛就在对面低着头听,需要他应和的时候他就嗯一声。
李茹以为这样就会好了,可惜周建涛似乎觉得她是比桌子椅子更好的发泄工具,嘴上应着不会再打她了可酒后还是照旧。
他管不住自己。
那段时间李茹和他吵了很多次架。
后来她发现没有用,不管他嘴上怎么保证说得怎么好听,他都不会改。
于是李茹开始早早下班,即使是拦不住,也会在李绥被打的时候把她护在怀里。
周谌也是,会把她护在身后,即便只比他大两岁,只比她高那么一点,却还是会勇敢地站出来,挡在她面前,护着她。
周建涛心里可能还是爱着李茹和周谌的,可她不一样,她出生没多久他就失败并且萎靡不振了,对她也不甚关心。
所以每次他也只会盯着她打。
但有母亲和哥哥在的时候她受的伤害是会少一些的,但也只是一些。
她这样被护着,周建涛就开始不痛快,后来他就会找各种李茹和周谌不在的时候痛快地打她一顿。
他给自己的不作为找到了借口,偏执的认为都是这个女儿的错,都是因为她的诞生他才会变成这样,他不愿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就这么推卸着责任,自甘堕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五年,李绥从开始的怀有希望变得麻木。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