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自己都要被晒化了,听见了几声鞭子响,这是銮仪卫在警示大家皇帝要到了。
抬头看时,只见康熙扶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正走过来,身后跟着花花簇簇一群人,那老妇人无甚出奇,倒是她右手边的宫装丽人耀眼夺目,一身鲜亮的洋红色缎绣百花纹氅衣,梳着两把头,戴了点翠的侧凤钗,摇曳生姿,凤仪万千。
棠樱留了心,尝听说德妃受宠多年,唯一能与之分庭抗礼的当属翊坤宫宜妃,生了三个儿子,长子五阿哥是太后养大的,因此在太后跟前一向很吃得开,想必这位就是宜妃了。
再抬头时,没想到简王太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也在那人堆里,正斜着眼看向这边。
棠樱从小见多了太福晋凶神恶煞的模样,下意识的恐惧颤栗,一把抱住贵妃瑟瑟发抖,贵妃一边安抚她,一边也狠狠地瞪了回去。
好不容易哄得棠樱不怕了,正要领着她进去请安,太后的心腹哈达嬷嬷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福了一福,“请贵主安。”
贵妃是个机灵的,当即反应过来,“皇额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哈达嬷嬷满面春风,“太后她老人家说了要轻车简从,没想到还是兴师动众了,难为贵主大日头底下侯了这许久,当心中了暑气,特赐下莲子芦根百合饮。”
不等贵妃谢恩,哈达嬷嬷把话说得既含蓄又委婉,“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呢,今儿本就舟车劳顿,简王太福晋又跟着一并来的,恐彼此不自在,又生口角是非,贵主受些委屈就先避让了,过些日子再一处叙话。”
“太后一再嘱咐要奴才转达,她心里一样疼着您,惦记着您呢,可不要由此生了嫌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贵妃扯了扯嘴角,强笑道:“皇额娘过虑了,本宫岂是那眼皮子浅,不知好歹的。”
贵妃带上棠樱转身就走,终究不大高兴,回去换下见客的衣裳,就卧在榻上闭目养神。
棠樱乖巧的待在自己屋里屏息凝神,思来想去不得安生,悄悄唤了采蘩来,“好姐姐,为何太后命贵主避让太福晋?可是为我的缘故?”
采蘩也是自国公府来的,只是小几岁,又有些碎嘴子,非但不比采蘋受重用,反而颇受冷遇,如今贵妃有意让她去服侍棠樱。偏生棠樱嘴又甜,姐姐长姐姐短的哄得她十分受用,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采蘩压低了声音,“格格多心了,这事同您不相干,贵主同那老太婆的宿怨由来已久。”
“这事说来话长,”采蘩四顾无人,便打开了话匣子,娓娓道来,“咱们贵主有一个侄女,是大爷留下的,就算是庶女那也是钮祜禄家金娇玉贵的孙小姐,虽是晚辈,却年长许多,倒是她一手带大了贵主,二人十分亲厚。”
“孙小姐选秀之后留了牌子,太福晋求了宫里赐婚,两家门当户对,又是世代姻亲,可没想到太福晋竟然是骗婚,她那亲儿子分明害了痨病,命不久矣的,却叫她瞒的密封不透。”
“成婚不到月余,姑爷就没了,太福晋还有脸倒打一耙,反说孙小姐命硬克了她儿子,定要她赔命,百般苛待之下,可怜孙小姐花儿一般的人,没多久就香消玉殒了,只恨当时国公府受鳌拜牵连,人人自危,没能给孙小姐挣个公道,不过两家算是结下了梁子。”
“贵主进宫之后,太福晋有两回当着面,提起孙小姐嘴里不干不净的,贵主又岂是好相与的,仇是越结越深,后来干脆参商不相见。”
“太福晋要不是有个好娘家,太后又护得紧,就她做的孽,够她死八百回了。”
采蘩咬着牙骂道:“都说祸害遗千年,太福晋八成专克简王府,奴婢听说老简王没的时候还不满三十,她亲儿子也是十七就没了,她又折腾几个庶子,谁承了王爵折腾谁,恕个罪说,如今的简亲王恐怕也饱受其害。”
棠樱点点头,“高额娘就是她生生逼死的。”
“又何止呢,简亲王原配福晋和次子同时没的,认真追究起来恐怕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我竟不知道还有这事。”
“您才多大点,简亲王和原配福晋是亲表兄妹,还是圣上做的媒,两人好着呢。简亲王承爵没两年,有一回底下人进献了一块河豚肉,皇上分食给几家王府,其中就有简王府,太福晋倒是大方,自己一口没吃,全给了福晋母子,没想到吃出了事故,福晋和次子中毒身亡。”
“这事当年闹得很大,吃了御赐之物中了毒还了得,偏偏又单只这一家,影影绰绰传出话来说是太福晋下的毒,就为了让自己的亲信之人取而代之。”
“后来这事不了了之,打杀了几个厨子就完了。”
棠樱倒是想起来从前在府里听说过简亲王的继福晋是太福晋娘家远房侄女,棠樱对那位继福晋印象不深,只记得她寡言少语,对太福晋唯命是从。
也明白了为何侧福晋一死,简亲王马上把自己送进宫,合着简王府竟是龙潭虎穴,水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