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幔葳葳垂地,四下里寂静无声,静得能听到铜漏的声音,良久,一滴,像是要惊破缠绵的清梦。
许久温钰轻侧过头,像太极图一般抱她在怀,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舅舅那里我都摆平了,明儿他收拾一番,后头就走,本来我还想帮你出气,可我看他脸色气得比你都红,说道说道便罢了。等熬过这两天再出府,他性子有些睚眦必报,就算曹迩和央挫身手再高,你总得提防。”
她往上爬了爬,眼神灼灼,似要感知他的态度一般。
他到底退了一步,“其余的事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记得什么,只希望你以后能三思而后行。说到底,这回我不仅是气你没顾及活人,还气你功利心太重而涉身险境。太多人为年少做过的错事而忏悔终身,我不希望你是其中一个。如今闹过了,气过了,悔过了,该面对现实的还是眼前,再说夫妻哪有隔夜仇。”
他声音柔软,“咱们一路走来不容易,不管作风上怎样的不对付,可终归我们的心是真的,以后我多考虑你一些,你也多体贴我一些吧。”
她在他耳垂上轻一啮,小小嗯了一声,把脸颊贴在他的脖子上。那流淌的血液在她耳边跳得突突快。
天高月小,树影婆娑。鸡起五更,温钰自小养成的习惯,甭管前夜再疲累,次日一早准点自然就醒了。
昨儿皇帝给他下了密旨,今儿早朝得由他舅舅自个请辞离京,他走不开。他不言声起身披衣,回头看媞祯抱着被子睡得脸颊红扑扑的。
他站在床前挪不动步子,索性探身伸脖亲了亲她的脸。
媞祯闭着眼弯唇笑,一探胳膊勾住他的肩,“今天有早朝?”
“昨儿我跟皇帝说让舅舅今日主动递辞呈,我得上前头看着去,不然怕出事。”他边说边想,“其实这个幺蛾子我早也想得到,皇帝不留舅舅是迟早的事,这儿威胁太大了,可好在不是还有虎豹骑在手,我也不算亏,你说是不是?”
媞祯在一边捧场,“可不是,我这夫君多聪明,知道差价交换了!”
听她语气娇俏,拿手往鼻子上一刮,“再睡会儿吧,天都没亮呢,等我回来给你带酸梅酪,给你开开胃。”
她糯糯说好,看他拢上朝服去外头洗漱,了无心思的合眼躺了一会儿,没过卯时又醒了一阵,便听见西暖阁悉悉窣窣,像是闹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