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忍不住蜷缩身体——他几乎站不住了。
站起来拉住她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和力气。
既然她不需要……那就这样吧。
只是为什么这次犯病会这么痛。
贺余生眼前一片模糊,他只能瞪大眼睛,然后看着那片衣角从手中滑落。
他听见闻清韶开口:“你——”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心里干涸,眼角也没有泪水。
“你怎么还不抱我呀,二郎?”
贺余生猛地睁开眼,就看见她张开了双臂歪着头冲他笑——
“不是说我是你的心上人吗,你就是这样冷落你的心上人的?”
他顿了一下,然后猛地扑了上去,抱了满怀的桂花香!
白纸上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执笔人正是他怀里的娘子。
闻清韶一时不察被撞了一趔趄,连忙回报过去稳住两人身体。
之前怎么没见他力气这么大。
闻清韶心中笑话了一句,可当感受到手下紧绷却削瘦到近乎嶙峋的触感时,心口又泛起了疼。
装模作样欺瞒了她那么多,怎么到了这个病——偏偏就是真的。
她鼻子发酸,干脆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里,温热的呼吸打在冰凉的皮肤上又惹得他一抖。
闻清韶连忙轻轻抚背,无声地等待他放松下来,自己也将下颌搁在了他肩胛上。
贺余生抱住娘子的那一刻,血气猛然上涌,眼前一片漆黑,耳鸣声席卷而来,只有有怀里的柔软真实而安定。
是虚幻世界里唯一的真实。
他不知道抱了多久,直到他脊背放松,直到心跳平缓,直到耳旁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那个……”突然,车身外传来濯缨弱弱的声音,“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
她声音越来越小:“只是前面要拐弯了,郎君娘子……还是……坐下谈心吧……”
“咳咳咳咳——”这次咳得是闻清韶,一股子尴尬羞恼直接冲上了她的大脑,“叫你多嘴,我当然知道!”
车外的濯缨不屑地撇了撇嘴,但也没在这个节骨眼顶嘴过去,只对着车夫大哥气呼呼地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车内的两人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怀抱,含情脉脉又羞羞答答地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坐在了同一侧。
互通情谊过后,怎么舍得对侧而坐,只恨不得寸寸不离、日日不分。
狭小的车内仿佛有木槿花和桂花次第而开,那混合纠缠在一起的花香淡雅又馥郁,在空气中渐渐浓稠,显得隐秘靡糜。
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心里满是湿热的汗,诚实地表达了当事人的紧张和内心深处的兴奋。
闻清韶率先移开目光,但仍能感受到身边郎君热烈专注的目光。
她低头摩挲把玩着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清清嗓子说:“你说你心悦我,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贺余生随之视线转移,落在了她白齿红唇上。
他抿紧了唇,没说话。
闻清韶哪能不知道他那个害羞寡言的性子,又存着几分逗人的心思,当即又说:“你费尽心思将我娶进家门,是不是早就心悦于我了?”
这并不难猜,其实贺余生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掩饰过,他对她总是极富耐心又沉默纵容的,只是她一开始未曾多想,只觉得是幼时玩伴的情谊。
贺余生握着她的手用力了几分,掌间越发湿滑粘腻,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强迫自己才没又没出息地低头躲避。
然后在她看似催促实则鼓励的目光下,他终于点了头:“嗯。”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还要在那装模作样演戏?”
演又不认真演,故意露出破绽给她看,真是……矛盾至极。
贺余生讷讷难言,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倒是把自己憋得一脸通红:“我、我……你、你……我怕……你不高兴……”
闻清韶哑然失笑,思索片刻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她用另一只手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继续逗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我不知道……”贺余生摇头,被握着的手开始僵硬起来,“我、我真的不知道……可能……很早吧……”
闻清韶惊了:“总不能真是小时候吧?!”
那也太……
“不是——”贺余生连忙摇头,“不是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也许是在权利挣扎六年里任何一个想起她的夜晚,也可能是在听到消息时骨头泛痒的那一瞬间。
可以是任何时候喜欢上一个人,相见或者不相见,重逢或者不重逢。
但只要对象是她,那就是可能又必然的。
闻清韶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中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