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日初升,细雪飘零。
一百零八阶的浮生山上,有人推开木门。
坐在案边的女子头也未抬,缓缓落下一颗棋子。
局势已定,白棋将败。
“无人引领,独上我浮云山的,你是第一个。”
“我也没想到,原来传闻江湖中的素面媚手竟是一介年轻女子。”
“我立下的承诺不曾更改,我许你一个心愿。”
“我要珀玉。”
执棋的手顿在半空中,而后又落在棋盘上,笑道。
“那你该去裕翎山谷,而不是来这。”
“若我能要到,就不会来这寻你。”
“那便去偷、去抢,杀人放火,屠尽闻家人,还怕得不到珀心么。”她拿了颗棋子放到眼前,借着反光,看清了身后人的样貌。
黑黄衣,双刃刀,大斗蓑帽。
是迟兮峰的人。
“这样的话,也只有你敢说了。”
“迟夕的人,何必在我面前装心善。”
那人踱步坐到棋盘对面,执黑子,置于她面前:“我并非空手而来,事成之后,我拿《佚闻传》与你交换。”
闻言,女子这才抬眸看向他,挑了挑眉:“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案上热茶雾气氤氲,屋外飞雪簌簌,有乌鸦驻足窗前,发出难听的叫声,女子在盘中捡了片晒干的茶叶,往外一飞,只听到“扑腾”一声,重归于静。
迟夕之人眼角漫出笑意,落下一子:“欲来所求,必先所有。”
“为何是我。”
“此计唯有你可胜用,媚绝天香,困扰其心。”
“名唤,‘媚心’。”
“我赢了。”咯哒一声,棋盘上落下黑子,那人似笑非笑。
女子不看他,转而盯着棋盘,良久淡然一笑,落下最后一枚白子:“承让了。”
*
地牢昏暗湿沉,常年来已有了浓臭的血腥味,走的越深,闻景弈蹙的眉头就重。
他向来讨厌这种味道,许是见过太多人死在面前的缘故,每次剑入敌喉,滚烫的血液喷洒在他手上,黏腻腥臭,只觉恶心。
“都吐出了什么。”闻景弈拂手遮鼻,另一只手不经意把玩着系在腰间的玉络穗子。
“并未。刑计已用大半,仍是闭口不言。”侍从颔首秉明,看了眼闻景弈,又补了句,“按照您的吩咐,每用一次刑,便用一次生髓散,如今人还活着。”
走入血牢,有人被绑在木架上,血迹顺着铁链滴在地上,带着怪异的桂香,更是恶臭不断。
闻景弈走近,用力拽起他的头发,漠然笑道。
“是你?”
那人强撑着已充血的眼皮,啐了一口血沫。
闻景弈皱眉,抬起头,对准她的脸就是响亮的一耳光,打的她偏过头去,脸也很快肿胀起来。而后迅速拉下她的衣襟,大片胸脯裸露在外面,直到离看见双乳还有五公分的的距离,有一处已结痂了许多年的伤疤。
那伤不是牢狱之中刑具所制成的,也不是剑,倒像是用小刀生生挖出来之后所形成的。
闻景弈将她衣领拉回去,背手道:“你不说,不代表我找不到你是迟夕之人的证据。心口有伤,想来便是当初制作蛊娃时所剐的,你怕迟夕,难道就不怕我们闻韵门吗。”
“既不想说,那我也不听了。砍断手脚,喂生髓散,装入盐水里送回迟夕峰,告诉角习浔,迟夕之人,来一个,杀一个。”
他说完,掏出两颗半臂长的铁钉,掌风一打,只听得到木架上的人痛苦的闷哼一声,那钉子便打入她双膝之中。
“别让她死了。”
闻景弈背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