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田地在父亲去世后就慢慢被相邻的乡邻蚕食,面对这一切,她除了向女儿抱怨,回家默默流眼泪外,也不知道怎么去做。
陆安安记得,当时当满十一岁的,小小的她,在又一次的邻里侵占后,拿着家里的扫把冲到那几个霸占的最凶横的邻居家。
陆安安站在门口,用她为数不多知道的、最恶毒的脏话骂人。
父母软弱,子女就必须强硬。
陆安安就是这样,既要强,又自卑。
邻居大妈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辣,但也不可能对着一个还没扫把高的小女娃赌咒。只能紧闭着大门。
场面说不出的滑稽。
此后虽说情况还有发生,但也好了许多。
陆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种场面见多了,陆安安也就习惯了。
陈女士见女儿反常的没有上前安慰,于是停止倒苦水,自顾自的擦干眼泪。
对她开口说道:
“安安,这里剩了一点吃的,你去给楼下的沈小子送过去,沈奶奶去探望沈小子他爸了,今晚上不在家。”
听到这个名字,陆安安才有了点反应,她接过食盒,抱在怀里往楼下走去。
那条路很熟悉,陆安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次。
沈奶奶住在最底楼后门的那间屋子里。
陆安安敲响门。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一个人影从窗内闪过,走向门口。
眼前一黑,一个高大的身影将陆安安罩住。
陆安安抬起头,她看不清那人的脸。男孩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雾,朦朦胧胧的。
她将食盒递到那人手里。陆安安看见,他身上同样穿着一身白色的校服。她似乎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顽劣的轻笑。
男孩弯下身,像一株被积雪压弯的翠竹。他凑近陆安安,那双被烟雾笼罩的眼睛里闪动着光亮,像是在讲述着什么今日的趣闻,陆安安还没来得及听清他的声音,耳边骤然传来一阵呼喊声——
“陆安安,陆安安—”
“陆安安快醒醒,你不要吓我啊。”
陆安安幽幽睁开眼,医院刺目的白光映入眼帘。
她躺在病床上,杨紫薇和夏霞正抓着她的被子鬼哭狼嚎。
小眼镜在一旁给她换药,一看陆安安醒了,立马惊喜的叫出声:
“安安醒了,安安醒了!”
小富婆止住眼泪,说道:
“安安你等等,我马上去找医生过来。”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
夏霞见人醒了反而哭的更加大声。
陆安安扶着额头,只觉的脑袋“嗡嗡”的疼。
医生来的很快,拿着仪器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病人现在暂时没有危险,你们先出去吧,不要打扰病人休息。”,说完顺手拉起还趴在床边嚎啕的夏霞。
三人听完医生的话顿时安静下来。
杨紫薇擦了擦眼角挂着的泪珠,自责的说:
“安安还好你醒了,否则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都怪我要和林知意那个死绿茶打架,不然也不会伤到你。”说完嘴巴一撇,眼见又要开哭。
陆安安连忙打住,苍白着脸问道:
“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几人对视一眼,回答: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我们叫了救护车过来把你拉到医院的,导员陪着我们一起过来的。”
王伊宁接着说:“安安,这几天你就现在医院观察吧,导员这边已经给你批过假了你不用担心。”
陆安安点点头,摸了摸脑袋上缠着的纱布,对着几人说道:
“夏霞,你们先回去吧,你们陪了我那么久别耽误上课。现在我醒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杨紫薇起初不同意,在询问过医生,确定陆安安确实没事以后才放宽心说道:
“那安安,我们先回去,等下课了再来找你。”
陆安安点点头,见她满脸疲惫,几个室友悄悄退了出去。
房间空了下来,陆安安呼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脑袋,
刚刚醒过来,又和朋友们说了那么久的话,她实在是累得慌。
她躺在病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看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陆安安想起了昏迷时做的那个梦,梦里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熟悉。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到底哪个是虚幻,哪个是现实,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梦里那压抑的氛围还留有余威,陆安安觉得自己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堵得慌。
陆安安知道,那些不是梦,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是她过去十多年的经历,是她想要忘记、不愿回忆的过去。
她想到了那个看不清脸的男孩,陆安安觉得那个男孩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一股温暖的,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