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继续说道：“我其实一开始也不这么想，是我自己缠着父皇要就藩的，他为了让我不胡作非为，把权万纪周公瑾调给了我，我很开心，后来在辽东，我也知道我闯了不少祸，他也不责骂我，我还以为她不知道，其实他全都知道。就连在长安城墙下题诗，他也不怪我，我又跟着兵部尚书李靖去了塞北，他赐给我‘知困’，我当时觉得，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子，都没区别。”

说到这里，李佑停了好一会，看着芳草萋萋，有些迷离，也不知道是酒的缘故，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杜如晦轻声叹了口气，后面的话，即使李佑不说，他也知道是什么了。

“可是，我大胜归来，他连接都不肯接窝一下，让我在文武百官面前向太子行礼，明明是他的官员阳奉阴违，他却大肆责骂于我，叫我滚出两仪殿，说什么如果不是太子求情，还要严惩于我，好吧，那我不管他的事了，我去酒楼总不碍他的事儿吧？结果呢，我只是随手写了一些文人墨客都会写的东西，他就把我禁足孔庙，说我辱了皇家颜面，还把青青逐出了长安，一个女子，出了长安，没了糊口的营生，不是生不如死么？他……”

李佑还想说什么，可突然意识到，说的有些太多了。再说下去，就是自己的戾气了，反而会让人听着有些烦。

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好久好久的心情，才幽幽开口说道:“先生，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也不想的，你猜的没错，那信里确实是教我招募死士的，我本来不会听的，可是如今我害怕了，我害怕有一天，我要是犯了错，真的会被赐下一段三尺白绫，害怕不知道哪一天一觉醒来，就发现一群人闯进了我的屋子，然后给我一杯鸩酒，逼着我喝下去。人哪里有不犯错的呢，他们犯了错，最多被赶回封地，我呢？那就只有一死了。”

“壮士自卫乃是下策，不过百数的人拱卫殿下，护卫的了一时，却护不了殿下一世。”

“先生有良策？”李佑的眼中充满了希冀的目光

可杜如晦摇了摇头:“臣哪里有什么良策，臣只是为殿下分析一下罢了。”

李佑神色黯淡了下去，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我还是等他放我回封地，当我的闲散王爷吧。”

“若是改封呢？”杜如晦突然问道。

李佑无言，不知道如何是好。好些时候，李佑才开口道：“我知道先生有计，也知道先生不肯说的原因，您忠心的是父皇，悉心教导我也是因为父皇的缘故，而不是因为我这个和您顶撞的庶子，无妨，只怪我没能早些遇到先生。”

杜如晦不置可否，继续垂钓。

李佑见自己卖惨不能让杜如晦回心转意，又改成了急切的模样，开口说道：“可先生不教我成龙之道，为何不教我自保之法？”

杜如晦依旧不言，继续垂钓。

李佑没办法了，直接跪在了杜如晦面前，杜如晦吓了一跳，连忙要去扶起李佑，可李佑却说：“先生不教我自保之道，日后我必有大祸，一如那封书信一般，若不是先生，我必从信。今日或已获罪，或逃回幽州被兵讨。若先生不肯教我，我在京中又无师者，若年之后，必死无疑。所以，此刻我不是燕王，您也不是王傅，我只是个求学的孩子，圣人言：有教无类。还望先生赐教。”

李佑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自己是知道的，如果不是杜如晦，他或许又在某一个时间，走回了历史原来的老路，他自认为没比前身好多少，人都是会犯错的，而错误带来的后果总是让人害怕，人一旦害怕就容易出错，连开元盛世的唐玄宗都没法避免，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出错呢。

他失去了以法绳己的权万纪，失去了时时提醒自己的薛大鼎。如今若不得到杜如晦的真心帮扶，自己定然要步了前尘的老路，历史不会一直不改变，他就像是一棵树，最高的树枝只有一根，而分枝却又无数根，李佑就算知道有一根是走不通的，可还有那么的选择，他自认为没本事每次都选对。

如今帮他选择的权万纪，薛大鼎都离开了，他又站在了选择的时间，若是杜如晦只是按照李世民的旨意，教导他一些平常事物，那他一定也走不到那最顶端的树枝。

那最顶端的树枝不一定代表着皇位，但一定代表着善终。

杜如晦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李佑，连忙将他扶起，可李佑说什么也不肯起来，杜如晦本就体弱，哪里拗得过李佑，只得叹了口气说道：“燕王这是何苦呢？陛下本就没有要惩罚你的意思。”

“即使现在没有，以后呢？千秋万岁之后呢？我生来愚钝，若先生不救我，我必然难的善终，不如就投灞河而去。”

杜如晦叹了口气：“哎，殿下这是要置臣于不忠之地啊，可臣只不过是个隐居的凡人，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呢？”

“当年房相与父皇说起先生时，只有一句话：王佐之才。先生何必诋毁自己？”

杜如晦听后，忍俊不禁，也不知道是在得意李佑对自己的夸赞，还是得意如今老病在家，仍然如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