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了抽鼻子,对他说:“我改签一下票,把明天晚上的票改成明天一大早,爸妈肯定有很多事需要我帮忙处理。”
她把手机上买票的app打开,发现明天早上六点那班飞机已经没票了,最早的只剩她买的晚上七点那一班。
他也把手机打开,轻轻划了几下,对她说:“身份证号发我。”
“你那边显示还有票?不会吧……”
项知非催她:“快点,马上没了。”
她赶紧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给他,三十秒后,他把订单信息截图发给她。
“这么神奇的吗?我刚才看到明明没有了……”她仔细看了一眼机票信息,“欸?你买的是商务舱?”
过年期间经济舱票都贵的要死,五个小时旅程的商务舱一定要上万块了。
“经济舱确实没了。”项知非摊摊手。
“行,商务舱就商务舱,多少钱?我转你。”
项知非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你要是转我,我立马取消订单。”
尤香梨第一次见如此傲娇的老板。他又接着说:“算我对你的补偿。”
尤香梨意外:“啊?补偿什么?”
项知非:“你看病和买中药的钱。”
尤香梨泪中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月经不调算是工作这些年积劳成疾,没想到这个冤大头自己把锅扣自己脑袋上了。
“行吧行吧。”尤香梨选了商务舱里靠窗的位置,“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白给钱不拿,脑壳有大瓜。”
项知非看着她心情好了一些,摇头笑道:“你怎么一天天的有那么多话可以说?”
尤香梨:“我爸是街道办的,小时候我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听他调节街坊邻里的问题,他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听他说完话,每个人都能心生和气。他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基层小事,讲理是一方面,在中国这样的社会讲情更重要。”
项知非默默道,我看你就是个机灵鬼,莫不是都跟叔叔学的?
“今天谢谢你安慰我。”尤香梨正好招停了一辆经过的出租车,“那我先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年后见。”
“年后见,”项知非招了招手,“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看见栽着尤香梨的出租车消失在夜晚的霓虹灯里,心也跟着车跑了一大截。他在路边站了许久,回味着刚才的一切。
他突然感觉一颗心坠了下去,又上升到头顶。总之刚才与那个女人短暂的贴贴,让他一个晚上的心都七上八下的。
——
自从大学毕业后,每年最让项知非难过的事情就是过节。在美国那六年,圣诞节最让他难过,而今年是春节。
平常日子,他可以用工作来掩盖内心的孤独,但是遇到这种全民大节,没人与他对接工作,他只能靠自己看书看电影来排解。
可有的时候就是奇怪,因为孤独而看书,越看越觉得孤独;因为无聊而看电影,越看越觉得无聊。
纪柏岳回旧金山过年了,而项知非将一个人在御府名城里度过这漫漫的除夕夜。
除夕当天下午,他先去花城湾别墅看了一下装修进度。因为装修师傅过年都回家了,所以工地现场空无一人。
他大概估算了一下,按照当前的进度,最快六月才能开始进软装家具,正式入住怎么也要等到十月之后了。
从花城湾别墅出来,他又跑去花城大学想运动一下。但是篮球伙伴也都回家了,他一个人抱着篮球拍了半个小时,觉得没什么意思。
从花大出来,他又晃到御府名城下面的超市,买了一些蔬菜水果。但是买完菜之后,他又不想做饭了。不是懒得做,而是没胃口吃。
把买的东西放回家后,他又看了一部电影,但还是感觉憋得慌。他套上风衣出门,开车四处兜风,来到那间去年夏天他去过的法式复古清吧。
酒吧里很热闹,都是些没有回家过年的年轻人,三五成群的谈天说地。
他走到吧台,要了一杯长岛冰茶。
他时不时转头望一下身后的卡座。他还记得她那天穿着一条红色连衣短裙,摇晃着酒杯,摇曳生姿。
他想,今天是除夕,可以借故发个新年祝福短信。她已经回家两天了,大过年的遇到亲人去世,日子应该不好过。
简单的十几个字他却编辑了好半天,五分钟后终于点击了发送键:【香梨,新年快乐。外公外婆的后事办妥了吗?】
发送后,他没有退出聊天框。过了一会儿,输入框顶部的文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他的心要竖起来了。
尤香梨:【新年快乐!幸好前天改了班机,爸妈把外公外婆的葬礼提前到了昨天,现在已经都办妥了。】
项知非:【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辞旧迎新,来年会更好。】
发完这一句,项知非还想与她再聊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