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着账单,看前几日列下的嫁妆单子,他们有能力为傅昭昭多做一些就绝不会让人给她偷工减料,该她的一分不能少。
屋檐下滴落的雪水砸在地上,好似也砸在她的心头,她总是为自家女儿担忧着,他们家儿子在军中野惯了,倒不觉得会吃亏,何况也不是吃亏的性子。
但昭昭总是软着嗓音,红着眼眶轻摇人的衣摆,委委屈屈的撒娇,怎样叫人放心得下,尽管那卿王并不暴虐,或许还温文尔雅。
总归是不愿放下这颗担忧的心。
“夫人。”傅长松拿着披风给人裹住,双手为沈榕的手取暖。“不必担忧。”
*
这边,红樱盘坐在地上,双手支着自己的脑袋,眼皮下一秒就要合上,也还坚持不懈的一次次睁开,她从早上醒来打开小姐的房门,没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心脏都收紧了。
她提心吊胆的怕小姐出事,慌慌张张去找夫人和将军,得到了安抚性的话语,她不知道如何去找小姐,只能在这一寸地方为她烧烧炉火,点点熏香,为她准备好姜茶和汤婆子,生怕她会染了风寒。
好在,她家小姐平安无事。
傅昭昭翻了个身,猛然睁眼,她方才不是还在跟爹爹娘亲谈话吗?怎么现在...
她起身时眼前有稀碎的白光一闪而过,耳边嗡鸣,头昏的发疼,她喉咙间也涩涩的疼,尽力发出的声响也微弱。
“红樱...”这声音又小又弱,她根本不期待红樱听见。
红樱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着汤婆子,在喂傅昭昭喝水的同时把汤婆子往她怀里塞。
傅昭昭没什么力气,任红樱摆弄,她现在其实不冷只是眼前眼花缭乱,听不清也看不清,很磨人,她抿着嘴唇,右手抓住红樱手腕,双眼迷茫。
红樱也发觉了她体温偏高,赶紧叫了府里的大夫来看,大夫把脉过后眯着眼叹了口气,“这病因复杂,多重缘由交杂才导致这般结果,也不必担忧,只需静养几日不要吹寒风便好。”
傅昭昭瘫在床上半眯着眼叹了口气,喉咙里的灼烧感太过强烈,逼得她双眼泛红,半梦半醒间她好像看见好多人影在眼前晃来晃去。
“别晃,好晕...”
红樱凑近才听见她说什么,“小姐,没人晃你,身子不适了就摇摇床边的铃铛,我会来到你身边。”
红樱说完便拿起蒲扇退出屋子,坐在小凳子上为傅昭昭煎药,药罐上飘着的白气透过门缝钻进屋内。
药还未进嘴苦已经浸透了唇舌,傅昭昭翻了个身试图躲避那中药味,火炉烧的太旺,她被子裹得很紧,不一会儿身上便发了汗,黏腻腻的不好受,在昏睡和清醒中她意识进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眼前除了一碗黑乎乎的中药还有好几个人,她看见了自己爹爹娘亲,还有红樱和一个老翁,傅昭昭脑袋昏沉沉的,看见中药就想吐。
沈榕端着药坐在床边,轻轻抚平傅昭昭皱着的眉头,好声劝着,“昭昭,染了风寒,大夫也开了药你喝一点。”
傅昭昭皱起眉,手捂住唇一副要吐的样子,脸色苍白,看起来精神状态并不好,“太苦了,娘亲。”
沈榕听着她气若游丝般微弱的声音,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分明几个时辰前人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病倒了。
“喝了药娘亲给你拿蜜饯吃,好吗?”
其实落在傅昭昭耳边的话语都像隔了层雨幕,哗啦啦的一阵,伴着声音听得并不真切,她微侧着头,蹙眉想要把每个字听清,却只勉勉强强听见几个字。
体内像是火烧一样,难受的她说不出一句话,只咳嗽几声,抬眼也咳红了眼眶,好不可怜。
“昭儿...”傅长松站在一旁干着急出不来力,看着人难受也心疼。
小时候傅昭昭就不爱喝药,总是要哄好一阵才肯喝上两口,还没等到肚子里便又跑到屋外把药吐了个干净。
沈榕眼看着药又要凉,叹口气唤道:“红樱,去厨房拿糖葫芦和蜜饯,桂花糕也拿些,多拿些。”
“大夫,这怎么办?”傅长松上战场的人对付这种场面实在有心无力。
“药不能不吃,这风寒小姐染的急,又来势汹汹,若是不吃药,拖下去恐怕会留有病根啊。”
傅昭昭此时脑子也清明了些,忍住恶心感,就着沈榕端药的手,小口小口的喝着黑乎乎的苦药,喝一口便蹙一下眉,满脸的嫌弃。
好不容易药该见底了,她移开视线,不再盯着碗也不喝药,反而坐得端坐,她舔舔唇,挺苦的。
趁着这个间隙沈榕喂了她几颗蜜饯和糖葫芦,让她压压嘴里的苦味,几颗下肚,脑子完全明晰了,看见最后一两口药却没心情喝。
一眼扫过去,爹爹的担忧和目前的焦虑全映在她眼底,她吸吸鼻子接过碗一口把药喝尽,随后“咚”的一声,躺在了床上。
沈榕不禁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