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系。
建筑学课业繁重,工作量也大,底子不好的常人都熬不住,更何况洛思行。
他死在了二十六岁那年的春天,死于突发心脏病。
如果他不选这一行,也许他今天就会好好地活着,让洛以柠难过的时候有个别的地方可以去。
四年了,她还记得送他进急救室最后抚过他脸颊的触感。
洛思行被宣布死亡之后,父母始终拒绝她去见他最后一面。所以他在她的记忆里就停留在了那一刻,体温还没有散尽,表情和睡着了一样安稳。
酒精在体内挥发,在意识里引燃一场大火,熔断了她的神经。
*
“开业首展的进度不用赶了。”陆云望坐在会议室长桌的尽头,“按照原本的计划推进就好。有任何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项目负责人都唯唯诺诺地点头表示明白,必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陆星泽凑到陆云望耳边,“有电话。”
陆云望:“不接。”
陆星泽:“是洛小姐的。”
陆云望叹气,接过陆星泽手里的手机,道了声“抱歉”后,快步走了出去。
洛以柠从未打过微信电话给他,陆云望觉得有些蹊跷。
接起来,对面是陌生的男声。
“喂,请问是陆总嘛?”
陆云望神经一紧,警惕道:“你是哪位?”
“我是丰川墓园的管理人。”对面的男声粗犷地回答,“巡逻的时候看见洛小姐在这里喝醉了。我想找个人来接她又不知道找谁,擅自用她的指纹解了锁。”
陆云望:“墓园?”
“您都不知道的嘛?哎呀工作再忙也不能这么不关心女朋友吧,这可是国民小甜柠,您可真舍得……”
对面还在喋喋不休,陆云望已经快步跑向了电梯。
他沉住气,逼迫自己镇定,“我现在过去接她。”
丰川墓园离市区不近,陆云望紧赶慢赶,到达现场也是半个多小时后了。
管理人在原地等得不耐烦,一看见陆云望过来,就大声嚷嚷:“怎么那么久啊?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巡逻。”
陆云望没心情和他扯皮,从口袋里拿了叠钞票塞给他,就单膝跪地,检查洛以柠的状况。
她手里握着酒瓶,瓶子见了底。
现场的酒精味道刺鼻浓烈,应当是劣质二锅头一类的烈酒。
他眉心跳动,强压下脾气,将睡着的洛以柠从地上抱起来。
起身的一刹,目光扫到了墓碑上的遗像。男生的笑容明媚灿烂,眉眼间的气质与洛以柠如出一辙。
他顿了一顿,向着洛思行略微点头致意,抱着洛以柠向外走。
她睡得深沉,他把她放进车里的动作都不能让她动一下眼皮。
尽管如此,回去的路上陆云望开车速度降低了一半,尽可能稳当地回到了陆家大宅。
住家阿姨在门口等人,见陆云望抱着洛以柠,急忙去开客房的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是怎么了?”
陆云望疾步入内,俯身将怀里沉睡的人轻放在了床上。
洛以柠模糊地哼了一声,抓着他不放。
陆云望便顺势坐到了床沿,沉沉地望着她的睡颜。女生浓密的长睫轻颤,紧缩的眉头松弛下来。眼角湿润,显然是哭过。
他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轻柔地将她的胳膊放进薄被里,悄无声息地从客房出去,给陆星泽打了个电话。
“帮我起底一下洛家,尤其是洛思行。”
*
一夜无梦,洛以柠再睁眼,天光大亮。
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才看清房间并不是自己的卧室,但又有些眼熟。
她迟钝地下床,捏着酸痛的脖颈,乍然想起这是陆宅的客房。
她昨天喝断了片,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能在陆家醒来,只有一个可能。
想到这里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已经按下门把手的手缓缓松开。
“叩叩”。
好巧不巧,门被人敲响。
洛以柠咬着唇躲在门后,不敢吭声。
“洛以柠,”陆云望的声音从门的那一侧传过来,“醒了吗?”
洛以柠内心:没醒,已经死了,勿扰。
陆云望得不到回应,便又敲了几下。
她仍是不说话,他似乎着急了,直接按下了门把手。
两人撞了个正面,彼此都被吓了一跳。
陆云望半只脚撤了出去,责备道:“你好歹吱一声,我还以为你死了。”
“哪儿那么容易死?”洛以柠脸上还红着,底气不足,说出来的反驳就像娇嗔,很是可爱。
“让你喝假酒。”陆云望振振有词,像是在教训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