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伟大的哲学家波普曾说过,错误在所难免,宽恕就是神圣。
于是我宽恕了自己曾犯下的异想天开的错误。因为军训实在是太苦了,跟我想象和经历过的完全不同。
没错,我经历过军训。那还是在两年前,刚刚步入初二的我,就被学校带去了部队的训练基地。那时的军训不叫军训,叫学农。
我自幼体弱,得的是富贵病,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身子骨不能累,老中医说这属于亚健康,我妈甚是关心,一纸请假条让我那一周过得如鱼得水,潇洒自在。
别人叫苦连天时,我躲在树荫下休息。到了晚上,集体活动了,我就开开心心地参与其中。
所以我从来没有军训的心理阴影,甚至还有点期待。
但谁承想,同样的一纸假条,现任教官居然三秒就看完了。然后一句“归队”就开始整队站起了军姿。
“我说一下啊,我是你们的教官,姓窦。你们一个两个交过来的假条,都是你们父母的溺爱。就你们军训这强度,能累着人吗?站站军姿,踢踢正步,都没让你们跑起来,跳起来的。所以啊,我不看你们的假条,只听校医的。校医那边开来的证明,说你们不适合训练,那好,我让你们休息。校医没点明的,都给我认真站好!”
一通话下来,好多个“你们”,当上了教官,就喜欢开画楚河汉界,硬生生把我们这群祖国的花朵给整成了社会对立面。我笔直着腿,重心向前,上半身微微探出,两条胳膊自然垂在身侧,中指贴紧裤缝,严格按照教官的指令,在烈日当头下,站好一小时军姿。
...
“这小土豆,可真要命,就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死盯我!”上半场的中场休息,挨排解散放人来喝水。有个姑娘叫张琪,身高一米七,是女生队伍的大排头。因为人高,四肢修长,偶尔有些小动作就被放大得异常明显。
“行了,谁让咱俩个子高,给他当靶子使了。”班长简直拿起蓝色水瓶,拧开盖子,举瓶碰上张琪的水壶,俩人无奈对视,仰头畅饮。
“喝完就快点儿归队,第二排,解散!”窦教官在训练的一上午就被女生人送外号小土豆了,而且神奇的是,方阵54人,人人皆知,偏偏游走在外围的本人,不得而知。
“我靠,还有没有人性啊!光上午就练俩小时了!喝两口水都要催!”
“你在指望一颗土豆有人性?姐妹儿,别搞笑了。土豆是拿来削的!”张琪一句话,一群女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点动静果然又惊动了操场上的窦教官。
7.
烈日当头的上午集训后,各班教官被临时抽调出列,开了个紧急会议。
窦教官归队给我们做解释时,铺垫前缀一大堆,什么校领导,什么观赏性,什么有重点的,啰哩吧嗦,说了五分多钟。
简单总结,可以一句话就讲清楚,每个方阵需要两名护旗手,一男一女,男生定的寻常,女生选了张琪。
说来也是孽缘。最烦小土豆的张琪成了离他最近的人。因为护旗手在走方阵时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是代表班级形象与脸面的人。这就更给了窦教官高标准严要求的理由了,甚至中场休息都会把他俩人叫出来单练。
反正站在队尾的我,一边用手掌扇风,一边心疼他们。
8.
午餐开饭前,总要先在门外整整齐齐地蹲一片。
正式的蹲姿应一腿前弓,一脚后撤,但这些标准是说给排头听的。我们这些队尾的小萝卜头,早就简化成中国蹲的姿势,躲在前排的背后默默吃瓜。
“我说你们也真惨。训练时被拎到最前面,其他的娱乐时间,都被甩在队尾,这算不算过河拆桥?”班里最矮的一个男生为身后的寻常打抱不平。
“这算什么娱乐时间啊。”寻常哭笑不得,“在后面挺好的,不显山不露水,就算前面发生什么事儿,我照样能看见。”
“过分了...你这是人身攻击啊!”那个男生气愤不已。
我却在旁暗自偷笑,斜过眼睛瞟了他们几下,这个优秀的排头兵在我们队尾生的带动下,蹲姿也简化成了中国蹲,两肘撑腿,板正的上半身毫无破绽可言。
“不过我真的有一瞬挺羡慕你们的。”
我这次认真回头,看到寻常正扭头转向我,说:“就踢正步啊,你们那排只抬了一点儿高度,土豆就给过了。我俩好家伙,大腿面都绷酸了,还让往上抬。”
这下连我的脸也黑了。
...
要说军训有什么保留节目,那必然是食堂门外的一展歌喉。
“一班,起立!”窦教官一声令下,蹲麻了的众人,松松垮垮的站起身。
“额哦,不好。”应着寻常的警报响起,我还没反应过来,教官的口令就变成了,蹲下,起立,蹲下,再起立。
如此折腾了几轮,见起立动作终见利落,才算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