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五带着儿子回到方丈仙岛,初时脑袋还是有点懵的。
他媳妇名唤玉宁,乃方丈仙宗宗主的孙女,因再过三日就到了她祖父一万三千岁寿辰,届时三界来贺者众多,她帮着母亲准备寿宴受累不少,今日特地挤出时间,早早来到山下的渡口迎接凤五父子。凤宝儿首次离开仙宗,“娘亲娘亲”嚷了一路,今日见到了人喜笑颜开,在父亲怀里蹬着小短腿要他娘抱。玉宁原本心事重重,脸色有些不霁,接过儿子好一番揉搓,脸上才露出几分笑意,亲热够了才问凤五:“祭拜祖师的事儿可是成了?”顿了一下,又问,“祖师复生的传言可是真的?”
凤五点了点头,眼中显出几分崇敬与恍惚:“那日不周山柱动,祖师与黎朱上神一同现身,众多仙家亲眼见证,怎会有假?因而,我们这趟祭拜之行不仅成了,而且,我们还跪拜了祖师她老人家本人。”
凤宝儿便在一旁点着小脑袋附和:“嗯嗯!祖师长得可漂亮了!比娘亲还漂亮哦!还有祖师一点儿都不老!比娘亲还年轻哦!祖师还抱宝儿了呢,宝儿喜欢祖师!”
玉宁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脸哭笑不得。凤五见妻子眉目间暗含忧虑,不由问道:“祖师复生乃是天界的一桩大喜事,更是我们方丈仙宗的无上荣耀,阿宁何故忧愁?”
玉宁叹了口气,娓娓道出心中思虑:“这几日不周山柱动的事儿传遍了四海八荒,柱动当天咱们整个蓬莱都遭了秧,海水啸动浪高百丈,要不是祖父他老人家提前出关坐镇,咱们方丈岛便要像瀛洲岛似的被灌个大半了。我那时正担心你与宝儿安危,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天柱要塌了,唬得我心都塌下一块!还好白衍君救场给了个准信儿,不然我就要去昆仑墟寻人了。”她边说边慈爱地摩挲宝儿肉肉的脸颊,凤五含笑看了一眼爱妻,执起素手轻轻地握了一下。
玉宁回以轻笑,续道:“这边海啸的事儿刚落地,魔界便传出一则消息……”
“魔界?”凤五蹙眉,自上古之战后,魔族再不复往日气焰,偏安一隅,行事低调得很,唯千年前不知抽了什么风,竟向天界递了战书,结果雷声大雨点小,虚张声势倒令天下耻笑。魔族随后换了新君,这新君很是懂得夹着尾巴做事的道理,魔族自此越发安分,如今六界中已很少能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正是魔界,传言有人在章尾山挖出了一柄战戟,戟长一丈,周身仙霞缭绕,戟头一侧雕勾啸天凤首,挥动之下便发出雏凤清鸣之声,无人舞动却能自发攻击,一现世就夺了数只魔物的性命。祖父一听便断言那必是祖师的掌中神兵‘凤鸣戟’!”
凤五思量道:“相传上古时期天地间魔煞之气甚重,咱们祖师便应天道而生,专司屠魔戮煞,‘凤鸣戟’随师祖一同孕育出世,最喜吸食魔煞之气,乃祖师天命神武,两者神息共生。如今祖师复生,凤鸣戟也跟随现世,想来不会有差的。”
“祖父一开始还有些犹疑,怕是魔界下饵使的手段。但上古战神复生的消息在四海八荒传的沸沸扬扬,前日祖父知晓此事,激动得老泪纵横,哭得差点厥过去,我们劝了一阵才好。”说到此处玉宁便急的跺脚,“谁成想他老人家晚上便不见了影儿,只留书一封说是要去魔界将‘凤鸣戟’取回来,当作拜见祖师的接风礼!你说爷爷他提前出了关,又耗费了大力气平海啸,竟然还不管不顾地去寻魔界的麻烦!我真是担心……再说三日后他老人家的寿筵就开席了,他要是当天回不来,那四海八荒各位上仙该如何应对……哎呦,那画面我都不敢想了!”
凤五默然片刻,暗道如此不靠谱的事儿也就是他家那不靠谱的老宗主能干得出来,多说无益,还是赶紧想办法给老宗主擦屁股吧。呃,他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媳妇:“……阿宁,祖师已知宗主一万三千岁寿筵,将于当日回岛祝寿。”
玉宁:……我不听我不听,我只想静静!
且不提这小两口如何抓破脑袋替老爷子遮掩消息,三日转眼过去,老寿星的寿筵如期而至。
这一日,方丈仙岛处处张灯结彩,象征长寿的仙鹤成群结队环岛翱翔,更有八方仙客络绎不绝前来贺寿,场面热闹非凡。
凤五夫妻在山脚仙门迎接来客,两人虽说笑容满面,令人如沐春风,但随着客人越来越多,两人心中越发焦躁。玉宁趁着接待间隙暗地里对凤五道:“今年拜寿的仙君仙使怎么比祖父上次寿筵时增了不少?”
凤五低声道:“醉翁之意……”
他话语未竟,一道洪亮的声音在仙门处响起:“老道来迟了!”随着声音两位老道从天而降,说话的老道身着青白道服,骑坐一匹通体雪白的仙鹿,须发花白,却是鹤发童颜,天生一双笑眼,瞅谁都笑眯眯的;后头那位身骑青毛狮,其貌不扬,一双吊梢眼显得有些倨傲刻薄——正是小蓬莱的掌门宗主洪阳道君与瀛洲仙门宗主兆光道君。
凤五与玉宁连忙上前见礼,洪阳老道虚扶二人一把,玉宁见他广袖中似有活物,抬头疑惑地看去一眼,洪阳道君连忙捂住袖子朝她摇了摇手,好一番挤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