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调查。”
阮钰:“……”
他被这样一噎,却难得没有反唇相讥,反而乖乖从袖中取出一物。
殷笑见他两指并拢,不紧不慢将那玄箭取出,上面又干净得没有一丝污渍,不由忖道:“他方才不会是擦完了匕首又擦了这个吧?”
阮钰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又取出一方湖蓝的巾帕,动作迟缓地将那箭矢用手帕托住,尖端朝向自己,连箭带帕递给了殷笑。
殷笑盯着他的动作,又神思不属地想道:“这和之前擦血的不是同一条吧?”
不过阮微之这时很是体贴地闭了嘴,没有出言膈应人,她自觉心情不错,便顺口道:“毕竟是你截下的东西,你要自己先看看也无妨。”
谁料阮钰默了一默,忽然道:“我看不见。”
殷笑心下一惊,本以为是随口说笑,又想起身旁人是谁,便抬起头,去看他双眼。
阮微之的语气称得上平静无波:“我先天不足,若无叆叇(ài dài)*,则夜间难以视物。这箭太精细,我看不清的。”
殷笑这才发现,他琉璃般剔透的浅色瞳仁,没有焦距的涣散着。柴堆里跳跃着赤红的明火,暖光打在他的脸上,让那双桃花眼看起来像是一对琥珀色的琉璃珠,乍看好像温润平和,细观却寡淡得近乎冷漠。
她忽然又想起来,太学夜间的修习活动,阮钰是从来不参加的。
起初还有看他不过眼的同窗拿此说事,说是“宣平侯家世子身份高贵,自然不愿意同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夜间挤同一个学舍读书”,也有说他晚上回家是因为祭酒给他开小灶的,不过这些风言风语到后来都没了声息,因为阮钰素日与人交际从无架子、平时也从不参与大考以外有祭酒在的测验活动,避嫌避得无可挑剔,倒是从没有人猜过,是因为阮微之的眼睛不好,夜里读不了书。
她默然片刻,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毕竟以她与阮微之的关系,没有踩着彼此痛脚打压已属难得,这时气氛难得缓和,他说自己有眼疾,殷笑却没办法真心实意地宽慰他哪怕一句话。
她只得干巴巴道:“……那你注意护眼。”
阮钰对此仿佛一无所觉,闻言,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语气与往常别无二致:“不劳郡主费心。您不是要看箭吗?自便吧。”
这时,岩洞外恰好一阵闪电,裂帛般地划破阴沉天幕,晃得人眼前一花。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响彻在耳畔——与身在金陵城中所听到的模糊雷声不同,这声音大得惊人,如山怒海倾,严严实实地将阮钰未落下的尾音压在巨响之下。
一块拳头大的碎石从岩洞外砸下,“啪”的一声,摔了个四分五裂,碎落的石渣转眼便被大雨冲了个干净,再无痕迹。
殷笑脸色微变。
顾不得阮钰神情,她倏然站起身,一抬手,握在手中的玄铁箭被遥遥扔到阮钰怀中。她疾步走向洞口,探头细细环视着四周动向。
再回身时,她径直走到阮钰跟前。
“山坡泥水渗漏,上面有碎石掉落。”她声音微颤,在盛大的雨声里有些失真,“雨太大了,这里……可能要崩塌。”
摇曳的最后一点火光被四溅的雨水浇灭,山外闪过惊雷,借着那一瞬间的彻亮,阮钰模糊里看见,她的脸惨白得惊人。
“快走,”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这次终于不是护腕,殷笑一把拉住了阮钰的手。她的脸色鲜少如此难看,连着嗓音也干涩异常,“这山洞支撑不了多久。”
像是要印证她的话一般,洞窟外轰然一声巨响,岩块沙砾伴着雨水狠狠落下,甚至连地面都在震动!
那声音震耳欲聋,排山倒海似的袭来,飘摇的火堆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只剩下木柴上一点隐约的火星,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她不知阮钰此时看不清路,无法将此人留在原地等死,只能咬咬牙,使力拽着他向前。
阮钰被她带着上前,刚走出洞窟没两步,忽然脊背一凉,某种预感闪电似的从脑中划过,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见阴沉的天空、模糊的山影,以及——
“快趴下!”
阮钰陡然喝道。
在他喊破了音的同时,背后滑坡的山体已经势不可挡地向他们冲过来!
阮钰在落后的位置,一眼看见前面那人清瘦的身形,下意识地挣开她握着自己的手,一咬牙,将她向前奋力一推,还未来得及自己避开,就被落下的碎石狠狠撞上了后背。
“?!”
远处似乎传来一阵错愕的惊呼。
阮钰闷哼一声,先是感觉到迷茫,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山石砸中了。在感知到疼痛前,他听到身后的动静,似乎比先前更大了。
“不得善了”四个字忽然浮现在脑中,他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真要算起来,今日祓禊的半天,被猫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