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这家的杏皮茶味道很不错,你或许可以尝尝。”
他讲话时并未看我,那句话也好像不是对我说的。杯子放在我面前,说是茶,实际是杯黄色的像果汁一样的饮料。我抿了口,舌尖很清澈的酸甜极大抚慰了我肩膀上附着的黏腻的触感和我一直闹革命的空荡荡的胃。
我抱着杯子,一场宴席也只记住那杯饮料的味道。我喜欢三谷隆说话时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他喉咙的颤动带着令人宽慰的温柔。我喜欢他的用词,“或许可以”,这几个字没有半点为我拿主意的意思。
饭局临近尾声,部长打出个男人间惯有的信号。前辈当即冲我使了个眼色,席间的女同事各找理由随大流离开。
离席后我开车送前辈回家,前辈点了支烟,问我要不要。我接了支,前辈没什么架子的帮我点燃。我俩相对无话,前辈几次想安慰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下车前,她面色幽幽地讲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我应了声,喊她回去早休息。她冲我摆摆手说路上小心。
我没打算直接回家,调头去了最近宣传的很火的那家拉面店。晚餐我只喝了饮料,这种饭局根本吃不饱。懒得回家开火,不如在外面吃一口,安抚下五脏庙。
已经深夜,店中却可以称得上热闹。我坐在近门口的位置,有盆蓬勃的绿植隔开另一侧的位子。我点了拉面和烤肉串,热乎乎的汤汁入腹,身体也暖起来。
我拍了照片,习惯性打开手机调出与伊佐那的聊天界面,那一页还停在一个“好”字。我盯着那一页,又回到相册,打算删掉夜宵的照片。看着删除键,突如其来的不舍淹没我。我心里想的全是伊佐那有没有吃晚饭,不好好吃饭又会胃痛。
我痛恨这种深入骨髓的习惯,习惯性与伊佐那分享日常,习惯性关心伊佐那的所有,我讨厌这样。
一瞬间我想就现在跟他讲分手。这个时间最好,伊佐那不会看消息,能够给我留下足够时间逃避。
我想喝些酒,到底不敢,便跑去柜台买了两瓶饮料,老头子似的斯哈,硬是喝出拼酒的气势。
我听到隔壁桌传来一声笑,不知哪里昏头,肚子里支撑着一股子莽意,硬是扒开绿植探出头要看个究竟。
然后跟三谷隆对上视线。
他的眼睛看向这边,我顺着看过来才发现这盆绿植只在我的方向茂盛,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在叶片的缝隙中看到我的一切。
我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他,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跟部长他们喝第二摊,或者换个地方喝第三摊。他怀里或许会搂个陪酒姑娘,总不会像现在解了领带,挽了袖子,把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椅子上,拿筷子吸溜面条。
事发突然,我下意识摆出营业微笑,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半个身子扒在绿植上。
我退出绿植,坐回自己的椅子。我又听到三谷隆的憋笑声。就这样坐了会儿,我再一次从绿植中探出头问三谷隆:“要不凑一桌?”
“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从这边绕过来。”他的胳膊绕着桌子转了一圈,指向旁边的过道,“我过去或者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