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禅心果然好奇地坐直了身子，做出一副聆听者的模样。
看到禅心上钩了，徐烨继续用颇为落寞的声音讲述道。
“我是从孤儿院长大的，那个地方很小，我的朋友很少，院长也是个不讲道理的怪老头，他对我们总是一遍遍地强调道，要时刻为自己着想，
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先考虑自己的情况。
当时的我很讨厌这种利己的言论，可后来我才明白，在一个城市里，没有依靠，没有家的孤儿，只有事事先为自己考虑，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听着徐烨发自肺腑的话，禅心的眸子微微闪动。
她的情绪被徐烨的经历给带动了。
“后来我找到了工作，有了不错的收入后，再去找那个怪老头，他却已经不在了···
最可笑的是，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只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的话。
但在社会中，我没有完全跟他说的一样，成为一个完全的利己主义者。我会在寒冬中，将顶着风雪来卖菜的老人的菜全都买光，即使到最后我也吃不完
我也会在朋友圈里的筹款软件里捐钱，即使对方很有可能压根不缺这个钱。
直到我来到了轮回空间···”
说着，徐烨低头迷茫地望向自己的双手，语气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我在这里面，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恶，在任务世界里，我和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家伙组队，他对我很不错，直到任务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为了夺走我身上的东西，将我给囚禁了起来
殴打，虐待和折磨一直持续了一个月，直到我愿意交出自己身上所有的轮回点和道具。
即使这样，他还是准备将我彻底铲除。不过我最后运气好，将他给反杀了。自那以后我就明白，在这里，善良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我只能一点点变得利己，变得没有感情，直到我自己都不认识现在的自己····”
一滴滴眼泪滴落在徐烨的手上，他的声音嘶哑道：“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而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抚在了徐烨的肩膀上。
禅心语气柔和地轻声说道：“你可以回头的，只要肯回来，任何时候都不算太晚·····”
徐烨愣住了，他在听到禅心的话后，眼中的泪水彻底忍不住了，他抱着头痛哭了起来。
“我想回去，这里太残忍了····”
听着徐烨发自肺腑般的哭喊，禅心的眼眶不由微微红了起来，她何尝不想回到那个温暖的家，和朋友一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在轮回空间里面待着。
虽说轮回空间有所谓的“任务失败后，要么选择洗去记忆回到地球，要么留在这里成为职工者”的选项。
可禅心的师傅跟她说过一句话：“你知道为什么地球上近些年来，出现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植物人吗？”
一句话，就让禅心感到了脊背微微发凉。
所谓的洗去记忆，其实就是将你所有的记忆全部洗去，大脑承受不了这么庞杂的信息删除后，就会彻底死机。
而你就会成为一个五感健全，但却只能终日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那种明明还有嗅觉、听觉、触觉、味觉以及痛觉，却要一直躺在床上感受着肌肉逐渐僵硬的痛苦，闻着不受你控制的排泄物的恶臭，骨骼逐渐软化的折磨，还有亲人照顾你时的眼泪····
这真的要比死亡还要可怕！
徐烨慢慢止住了哭泣的声音，扭头眼睛通红地看向禅心，声音嘶哑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曾经的样子，我希望你不会变成我这样····”
说罢，他擦了擦眼泪，平复着激荡的心情，面色也重新变得漠然起来。
只不过禅心还是能够看出徐烨脸上，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悲伤。
她在此刻意识到，眼前的零曾经是一个好人，既然这样，那么她就可以把他再重新矫正回来！
“我会帮你的。”
听到禅心温柔的声音，徐烨故作诧异地回头看去，讶然道：“帮我？”
“对，我会帮你回来的。”
盯着禅心充满了郑重和温柔的眸子，徐烨愣了愣，紧接着淡淡冷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只不过禅心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徐烨眼睛缓缓流淌下的泪水。
她欣慰地笑了，笑容宛如天使般温柔，她相信，自己肯定能够将零给拉回来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徐烨正在心里暗自吐槽，把眼泪硬憋出来还挺难受的。
他能看出来，禅心是个极度感性的姑娘，可以说有时候她的感性会压过她的理性。
而这样的人，徐烨最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