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晦的暗夜,深山莽林山脚下。
“成了吗?不就布个聚鬼阵,怎么花这么多时间?”
“快了,催什么催!”
“诶你说,他们怎么盯上秦家少爷了,这秦家既不是四大世家,也跟五名门沾不上边。而且不都说这位爷是个短命鬼,活不了多久?费这周章?”
“我们拿钱办事,管这么多干什么。行了,我又把阵加厚了一层,量他是大罗金仙今天也逃不出去,保管被山上恶鬼精怪吃得渣都不剩,神不知人不觉,干干净净。”
一个黑影看着山道上慢慢移动的某个红点,喃喃说了一句,“他这几天怎么天天往山上跑?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异常?”
“我说你特么能不能别老想东想西的,我们拿钱干的就是布阵的活,其他的管他妈的,走了!”
说完,两道黑影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
荒山淅沥,雾起四野,风刮着树干枝梢呼啸而过,隐隐能听到刮出的凄厉呜咽声,在不见一丝月光灯色的莽林,诡异的人脊背发凉。
大雨越来越急的砸下来,须臾淹没了其他隐匿的声音。
虬枝高密阴森的山道间,秦折一身黑衣撑着一把黑伞,头上一顶突兀的暗红棒球帽,手里闲闲拎着一把折扇。
他走得不急不缓,砸落在地的雨滴一道一道洇湿他的裤脚,如鬼蛇吐信略过,拔地而起的雾气急速把他包围。
在这漶漫黑暗中,那顶暗红棒球帽,扎眼如探明灯,莫名嚣张的要命。
走了大约半小时,他停下来,抬起眼,轻车熟路的看向某处。
湿漉漉的地上瘫坐着一个女子。
一身染血白衣,三千坠地青丝,华华然仿若神坠渊底,四周乌压压围了一层一层鬼精,前仆后继的啃噬血液,厉厉叫声透着兴奋满足,仿佛那血液是什么大补之物。
女子一动不动,紧合双眸,低低垂着头,四散的长发完全遮住了脸,脚踝的肌肤苍白如纸,看着没有一丝人气。
比起睡着了,更像是死透了。
秦折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欲抬脚走过去。
突然,他的目光被女子头顶一把坠绿珠的白色油纸伞吸引。
油纸伞伞面上有繁复古丽的藤蔓和青色树叶,鲜活的仿佛趴在上面的精灵。
四周坠的绿珠在风雨中剧烈晃动。
伞却一动不动,细细罩着伞下女子,未染分毫雨尘。
谁来过?
秦折心莫名一沉,他紧了紧手中伞柄,撤回了探出半步的脚。
就在这瞬间的功夫,嗜血的精鬼似是感知到了什么,竟放下美餐,遽然逃窜。
紧接着好几道尖利的呼啸声撕破漫天大雨,带着横扫一切的气势,由远及近。
秦折抬起手中折扇,往后推了推伞径,黑伞斜斜的半罩着他。
扫了一圈后,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疾驰而来的一道黑白交错的影子上。
白骨黑翅,呼风唤雨,刀劳鬼。
刀劳鬼一眼掘出带着扎眼红帽的秦折,冒黑气的嘴里发出兴奋的呼啸,仿若能把人耳膜炸裂。
秦折用折扇挡了挡备受摧残的耳朵,怀疑这声音也是他的武器之一。
容不得秦折腹诽,那鬼已经伸出如刀剑的两扇翅骨,直直朝他刺来,倏忽间近在咫尺。
秦折低咒一声,快速侧身收伞,堪堪躲过了这波凶猛的攻击。
刀劳鬼见一击不成,又被戏耍,不禁恼羞成怒,更猛烈的声浪攻击后,凶残的卷土重来。
秦折到底一介凡人,哪是厉鬼的对手,不一会儿就招架不住,眼见那刀劳鬼越战越勇,两个如剑骨翅挥舞的能搓出火,一招一式皆要人命。
“热闹看够了?还不出来!”
“来了——”
一道低弱带颤的声音响起,又磨蹭了许久,一个穿着卫衣牛仔裤的年轻男子才从一棵树后挪了出来。
他死死抱着树干不撒手,人看着已经被眼前的画面吓傻。
秦折眉骨跳了跳,“你自己来的?”
语气已经隐匿着怒气。
“这个,当然不是,”顾不周丝毫没有被人看扁的羞恼,“我一个废柴,折爷您又不是不知道。”
也是特么没见过这么有自知之明的。
“...让你带的人呢?”
秦折忍着不把顾不周喂鬼的冲动,眼见那鬼又盯上了顾不周这个“废材食物”,秦折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顾不周屁股上,把片刻傻眼的顾不周踢出了刀劳鬼的攻击范围。
抬眼看见黑面獠牙的鬼,顾不周顾不上其他,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步子踉跄的跑到秦折身后。
大喊,“人,人呢?!救命呀!!!”
“呀——呀——呀——”一群乌鸦操着粗劣嘶哑的声音惊飞出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