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士听不懂汉话,放下就走了,宇文慕罗回答她,“千两黄金,拓跋延平让我带来给你的。”
箱子有点挡路,周濛把它往旁边踢了一脚。
“不点一下?”
周濛笑了,不过是千两黄金,要是几个月前,她可能会高兴得几宿睡不着觉,但是现在,她已经是立志要去洛阳当公主的人了——没错,和亲公主也是公主——眼皮子可不能这么浅。
“不劳你费心。”
宇文慕罗移了两步,故意挡住她的去路,她又说,“千两黄金,换你照顾小曦哥哥这么久,是有些少,你还想要什么尽管说,等我回漠北后,会派人给你送过来。”
“小曦哥哥?”
周濛反应了一下,才猜出来她说的可能是元致。
宇文慕罗轻轻一笑,“他小的时候,他爹娘关系就不好,他阿娘差点把他带回我们宇文部单独抚养,就给他取了这个鲜卑名,宇文曦,怎么,你不知道?”
宇文曦,真耳熟。
想起来了,他之前在天青阁见柳烟的时候,自我介绍就说自己叫宇文曦,她还以为是他随手编的名字,没想到居然是真名。
这家伙也不怕被人拆穿身份,真是艺高人胆大。
不对,柳烟?
周濛心里一突,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元致的这个鲜卑名应该不是什么秘密,他又不是个无脑鲁莽的人,敢自报家门……
所以呢?他该不会早就知道柳烟的不对劲了吧?
她突然脑子一翁,如果真如她猜的这样,元致早在凤鸣山雅集之前就知道了柳烟的可疑,那他……他为何一个字都不曾告诉过她?
要么,他和柳烟那边本来就是一伙的,要么……
她觉得脑子有点乱,好复杂,半天也没要么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无论如何,归结起来不就是一点——
就是他不想提醒她呗。
周濛心中有股说不出的烦闷,但是很快她又想开了,元致他也没有义务给她提这个醒吧?不提醒,是本分,提醒了,那是情分。
她和元致现在的关系,不就是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利益交换?谈什么情分。
她怔愣的这片刻工夫里,宇文慕罗已经笑开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做出这么一副伤心的样子给谁看啊?”
周濛回过神,宇文慕罗摆明了话里有话,她也扑哧笑了,笑得天真又无邪,凑到她耳边,“当然是给小曦哥哥看啊。”
小曦哥哥也是她能叫的!宇文慕罗的脸,肉眼可见地一沉,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周濛觉得松快了不少,咧嘴朝着宇文慕罗的身后甜甜一笑,“小曦哥哥,你来了啊。”
来人正是元致。
他本来走路就有些虚浮,听周濛这么一唤,脚步就这么停下了,抬眼一看,心道不好。
宇文慕罗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她心眼不坏,就是脾气冲了些,又碰上周濛这么个硬茬……
这两人,七年前因为同时和他议亲,事情闹的不太愉快,算是有些旧怨,最近因为中山国的战事,又添了新仇。
他下意识朝身后望了望,突然就有些后悔,干嘛要挑在这个时候出来。
周濛看出他的不自在,又看看瞬间换上笑脸打算迎过去的宇文慕罗……
就……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得了,还是她走吧。
刚一转身,就看到小苦和石斌他们几个,就突然开始变得很忙,晒衣服的晒衣服,砍柴的砍柴。
就都喜欢看她的热闹呗,周濛讥讽一笑,是不是他们都觉得她会为了元致和人打起来?
抓脸?扯头发?就和宇文慕罗这个蠢女人?
呵。
她小巧的下巴微微一扬,留下一个骄傲的白眼。
然后她就去屋后洗衣服了,早上满是泥的那身衣裳还堆在浴房里呢。
可即便是躲去了屋后,宇文慕罗的声音还是顽强地传了过来,只要她没聋,就无法忽略。
她完全有理由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曦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很明显,两人开始你侬我侬。
说起来并不软糯的鲜卑语,在宇文慕罗嘴里竟是说不出的千娇百媚。
是谁说的舞刀弄棒的女子不会撒娇?
这不是挺会的么。
元致说了什么她听不清,远远听来,他的声线低低的,很温柔。
周濛手上的动作一顿,元致被黑羽军擅自袭扰幽州一事气得咳血的那夜情景犹在眼前,她还以为宇文慕罗这一趟找来,元致会训斥于她,呵,哪有训斥,只有温柔的安抚。
不知他说了什么,一番话过后,宇文慕罗的心情越来越好,“你,你真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