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人已经被请出门,后头门页一合,扇出的风震得衣摆扬起,还与陈家姐妹撞了个面对面。
陈千伶眼睫一翘,欢欢喜喜瞧着他,一副欲语还休样。猝不及防下,还被妹妹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到贝愉怀里。
想象无数污浊扑面而来,贝愉头皮一阵发麻,什么都顾不得,急急往边上退两步。这两下,面纱滑落,他才看清陈千伶的脸。
奇异的,和想象中不同,陈千伶与陈百俐眼睛嘴巴一万个相似,但唯有鼻子各异。一个糟鼻一个秀气,看起来就毫不相似了。
陈千伶慌手慌脚戴上面纱,眼泪急得都冒出来。小心翼翼觑心上人的表情,却发现,贝愉的目光落在她身后。回头一看,是自己妹妹,陈百俐。
霎时间四肢冰凉,脑袋嗡嗡作响,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贝愉定了定神,随意施一礼往自己屋子走。到此刻他还是一片混沌,没明白慧娘的反应。他确实没尝过情爱,事实上,若不是长公主一直提起,贝愉觉得自己断不会有此意。
门缝里,一只眼睛阴悄悄盯着一切。见人终于散了,慧娘长舒口气,才把门关严。她几乎唉声叹气,不是为贝愉,是为了早上的那具尸体。
毓娘左右都讲得很清楚,合谋杀人,素衣女子不见踪影,现下只有等船来报官府。但她总隐隐感觉,毓娘隐瞒了些什么。变相把众人拘在屋子里,也是为他们好。
慧娘摸摸怦怦跳的心口,其实她早吓得不行,非得有人在身边陪着不可。比如贝愉,比如施缕。是了,施缕呢?
她猛然望向架子床,层层帐幔下,撩起一条小缝。随即被一把掀起。憋红脸的施缕就坐在床上回望着她,二人呐呐无言。
一墙之隔,一对姐妹俩也这般对坐无言。最终还是陈百俐打破沉默:“阿姐,你还记得那封信吗。”
陈千伶沉着道:“怎么不记得。你听他们说素衣女没有,我敢保证,有人接着名头,来装神弄鬼了。”倏尔,她又恢复那痴情样,“也没白来,终赴了郡王的约。即使在人前不能相认,他也对我多有补偿。”
陈百俐装怯怯瞄一眼姐姐,终问出口:“我们少见得愉郡王,有点不熟悉也是正常……”
“当然不熟悉。”陈千伶夹妹妹一眼,语调尖利如刃,“冲到郡王身前你是想勾引姐夫吗。”她审视一番妹妹的脸,心头火起,指甲划过桌角,留下一片痕迹。
“姐姐,你怎得这样想。”陈百俐嘟嘴撒娇,“郡王眼里明明只有你一个,你也说要不是他执意留,昨夜我们也不会在主院睡下。”
见姐姐面色稍缓,她叹口气:“谁知道还死了人。第一次见死人,我连做几天噩梦,这一次肯定又睡不好了。还好昨夜睡得足,一觉到天亮。”
“睡得香就好。”陈千伶面色一缓,柔声道,“什么素衣女,什么方淡玖,敢吓人不敢露面的玩意儿。待捉住后弄点小手段,去得无声无息的。再说,院子里这么多人,她总不能闯进来罢。”
陈百俐不住点头,心头到底存下两条疑影。
依旧一墙之隔,徐成毓和褚玉宣两人正头对头喁喁私语。
“如果今日一整天没船来接,或许还会出事。”徐成毓面色凝重,开口道,“他们三个不慌也不急,安之若素那样,实在太奇怪了。”
褚玉宣沉吟片刻,道:“不若将他们暂时绑起来,捆上手脚想做什么都没招。”
徐成毓挤出一句干巴巴夸奖:“好主意。”
褚玉宣顺手摸一把令牌——只要拿着令牌,暂时看住三人大概能行。不过,他手一滑,摸了个空。现下亦沉默下来。
徐成毓善解人意递个台阶:“对了,刚裴修逻讲素衣女的时候,陈百俐特特看了她姐姐一眼。我怀疑,他们仨早认识素衣女。但摸不准是协助还是没参与。这宅子的围墙,不是轻易能翻进来的。”
绑来审审一切都知道了,可惜这条路行不通。褚玉宣左思右想,竟然除了等,没什么好法子。
“有个好法子!”徐成毓眼睛一亮,“你说,全凑一起待一晚上,是不是就没人有机会下手。”复又皱眉,此法说起来容易实践起来难。除非召集者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