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刚至,平城便下了一场冷雨,瑟瑟寒风中,一队铁骑押着几辆被遮盖得密不透光的马车缓缓进入平城。
与此同时,凯旋而归的将士也终于抵达平城。
当晚,衡王府设宴,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许玉黎在后院都能听见前厅传来的鼓乐声。
她坐在屋中,抚摸着刚做好的香囊,将一张纸放入其中,而后拉上绳索。
靛蓝色的锦缎上绣着青竹,不难想象,与之相配的定然是清雅君子。
青柳端上茶盏,看见许玉黎似忧伤似柔情的神色,不明白为何殿下已经派人告诉娘子,许大人已经查明无罪,从牢中释放了,娘子最近依旧闷闷不乐。
明明是绣给殿下的香囊,却只是看着,也未曾送出。
“青柳。”许玉黎轻声道:“若是殿下回来了,我想去见殿下一面。”
青柳喜道:“娘子早该如此了。”在宫中,哪个娘娘不想尽办法争夺陛下的宠爱。何况衡王殿下本就心冷,若是娘子只闷在房中,只怕与殿下的心更远了。
\"等奴婢消息。\"
许玉黎露出感激的笑,“在衡王府,多亏有你,我才少了许多苦闷,若是咱们将来还能相伴就好了。”
此话正是合了青柳的心意,她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坚定道:“为娘子解忧,不正是奴婢们的职责吗?”而后转身往院外走去。
许玉黎含笑将香囊放入袖中。
月上柳梢,鼓声渐熄。
等青柳回来时已是酉时,她脚步轻快地跑入,笑道:“娘子,殿下回后院了,郑嬷嬷说让娘子去送醒酒汤呢。”
许玉黎正在榻上小憩,闻言起身道:“殿下饮酒了吗?”
一旁青鸢为她整理好发型,轻声道:“奴婢听说,殿下酒量向来一般,少有饮酒。”
“是吗?”许玉黎穿上绣鞋起身,抚顺袖口的褶皱,“那殿下确实该喝些醒酒汤,万一明日头疼就不好了。”
衡王屋内一向不留侍从婢女,侍卫得了郑嬷嬷令,也未阻拦。许玉黎端着醒酒汤,轻叩房门,屋内没有回应。
她直接伸手推开门。
透过隐约月光,她能看见床榻上躺着一男子,她慢慢走进,轻声唤道:“殿下?”
越走近,酒味越是浓重。
她将醒酒汤放在床边茶几上。
慢慢坐到床榻边,看向躺在被褥之上的男子,衣裳未褪,被子也不盖,像是回屋后倒头就睡了,也没个人服侍吗?
若衡王真的如此没有警觉,只怕使个美人计就够他死一百次了。
她轻轻推了下他的胳膊,“殿下,喝些醒酒汤再睡吧。”
周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来人后,嗓音略沙哑道:“你怎么进来的?”
“郑嬷嬷担心殿下酒后身体不适,正好妾有事想来找殿下,便让妾将醒酒汤送来给殿下。”她端起茶几上的碗,“殿下起来喝点吧。”
“放着吧。”周瑾捏了下眉心,半躺起身,“你还有何事?”
许玉黎眸中露出忧伤,“妾这几日想了许多,殿下不喜欢妾,妾也不想再如此耗着了。您前日派人告诉妾,妾的父亲无罪,不知在殿下眼里,妾是否有罪?”
她不在平城时的消息无法查证,其余确无疑点。在府中一月,安分守己,据郑嬷嬷所言,心善柔弱。
周瑾看了眼醒酒汤,道:”无。“
“那上次殿下所言还算数吗?放妾离开?”
喝酒后的脑子眩晕感越发深,他只觉嗓子干渴难耐,嗯了一声,便起身准备去拿茶壶。
许玉黎见他踉踉跄跄地起身,忙扶住他,“殿下,您要什么?妾去拿吧。”
女子温软的手心触着他的胳膊,让他本就躁动的身体越发热。
“茶。”
“殿下先坐着吧。”
许玉黎扶他坐稳才去将茶拿来给他,“茶冷了,殿下先应付一口,妾去喊人准备热茶。”
周瑾急切地喝下冷茶,待许玉黎吩咐屋外的侍从准备热水热茶,再度返回屋内时候,茶已经被他喝尽了。
她看着只剩一层薄底的茶壶,惊道:“殿下怎地都喝完了。”
周瑾觉得醉酒后的身体根本无法被这点水满足,一双柔夷贴上他的额头,熟悉的女声响起。
“殿下,您额头有些烫呢。”
是许氏的声音。
还有,她的香。
他一把抓住额头上作乱的手,想甩开,可是他突然想起上次那轻软的触感。
黄昏的书房里,艳如牡丹的容颜,一触即离的丹唇。
刚才还凶狠地抓住她手腕的人,突然凑近她的脸庞,像是虎豹在细细嗅闻猎物,考虑从何下手般。
许玉黎素手轻搭在他的宽厚肩背。
轻轻在他耳旁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