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有些恍惚,双目游走不定。
刘芳接道:“越家姑娘,也不知道是有福还是没福的。”
“怎么说?”
刘芳笑着,“说她没福吧,她能遇着老爷;说她有福吧,老爷中举后,家里又接连平白着了两桩事;说她没福吧,您瞧,咱们老爷一过去,她就醒了。”
这话说得讨喜,就像李涵文是越家的福星一样。
李母露出个笑来,崩了半天的心,这才缓了下来。
李涵文没说什么,自顾自往后面去了。
甫一进到内院,见到院中光景,又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
李涵文顿住脚步,打量着正要往他卧室挑去两个担子。
李母这才跟了过来。
“听说你要去参加会试,洪老爷今日上门拜访。可惜你不在,他留了这些东西便走了。”
李涵文心中一阵烦闷,呼吸几次,平复下来,转身对李母道:“母亲,以后这些东西不要收了。”
刘芳等一众丫鬟媳妇,也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李母收下来的。
李母呆了一瞬,道:“白白送上门的,为何不要?”
李涵文知道她苦日子过久了,分外想念以前李府还在时的风光。这些年她也不容易,可是,“可是母亲,这些人当真是白送的吗?日后若有什么事儿闹上门,我得怎么办?”
李母不理解,“我儿有出息,本就是该得他们求着的。何况收到手里,他们求上门来,你不帮,他们又能奈你何?”
李涵文只觉得从越家开始就憋着的气,在胸中膨胀万分。
“母亲,我这是要去奔前程的,还请您不要给我拖后腿。”
李涵文只觉得自己是咬着后槽牙,才一字一句说清楚了这句话。
察觉他的不悦,李母只好答应下来。
“行吧,你不要就不收了。”
说完又嘀咕了一句,“这院子不是你自己收下的吗……”
李涵文听到这句话,脖子红了几分。当时他接下这宅子,不就是为了离越家远点?当年若不是母亲开口定下婚约,如今哪有这么多事。
他转头对下人道:“现在,就把东西送回洪老爷府上去!”
挑着担子的下人一时间懵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举人老爷就有些生气了。
但李涵文都发话了,几人也不敢违背,转身抬着担子就走。
李涵文一拂袖子,鞋子刚刚踏上石阶,身后传来一阵“哎哟”叫唤。
接着就是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
李涵文转过头来,只见一个大的担子里,平白摔出个穿着碧水鸳鸯肚兜的姑娘。
众人见状,惊愕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
原来这姑娘也是洪老爷送来的礼物,怕送不上李涵文的床,特意想了这么个巧宗。还道到时候美人先爬上/床,李涵文要就寝时,温香软玉,也就舍不得赶下床了。
可惜姑娘在担子里呆得久了,有些闭气,又平白光着身子冻了许久。本来想着马上就进屋了,谁知李涵文要送回去。想着要回去,又是一番折腾,这才受不了了,从担子里自己跳了出来。
李母显然也不知道这事儿。
但后宅中争宠的手段她知道,立刻就想通了。本想给李涵文收作姨娘也好,但看到李涵文黑着的脸,赶紧叫人给她穿上衣服,和其他担子一起送回去。
李涵文转过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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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倾对这个天降未婚夫,本就有些不大适应。
在现代寡了二十多年,忽然多了个婚姻关系,就像初学者开篇忽然一个大跨步,也不怕扯着胯?
现在看这李涵文行事,多多少少有些刻意。就像是要一口气把这些年越家给他的东西,全部还清一样。
知恩图报确实很好,但他却像是交任务一样。不然也不会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晚辈听从”等话来说二人的婚约。
而且,她看得出,他对越倾,莫名有些不喜。
论理,今日越倾坠河后,满村都知道了,没来由那些看热闹的都上门围堵许久了,他这未婚夫姗姗来迟吧?若说是请大夫,那大夫家就在来越家的路上。若说有事外出,这人还有半个月就入京参加会试了,现在正是在家里看书温习的时候。
原身今年十八,李涵文十九。若他当真有心,原身及笄那年,他早就该提亲完婚了。越家作为女方不便开口,李家却也不再提这么个亲事。就这样让原身的年岁渐渐长着,可这个年代其他相仿年纪的姑娘,膝下都有娃了。
若说他是担心原来的自己身无长物,无法给越倾好的生活。可中举这么久了,李家依旧没提不说,原身想见他还越发难了。
如此看来,原身是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