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碎裂前,染血的手指还在试图伸向她,确认她是否安好。
而现在他说——
“是我对不住你。”
“阿容!短短两月,不过短短两月——”
薛灵芸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只听到自己声声如泣如诉,“你忘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忘了我还在苦苦等你,你忘了我!你舍弃我,你、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那些传言我本是不信的,我想听你亲口说,我以为我可以相信你,可是我等了这么久,这难道就是你要对我说的吗?”
裴有容对上那双哀戚的眼顿了下,声线清冽一字一句传入耳膜不容辩驳。“传言没有错,阿雪救了我,是我要带她回京。从前的事是我愧对你,但如今我已心有所属,这婚约便不能继续了。”
“心有所属——好一个心有所属!那我呢?”我算什么?浮璧于苍澜又算什么?
“芸娘,过去我将你当做妹妹爱护,我一直……对你无意。”
无意。
你怎可能对我无意?!
你怎可以对我无意! ! !
一瞬间呼吸好像都暂停了。
胸腔似浸入冻彻心骨的冰底,冷得薛灵芸牙齿颤颤,就连裴有容冷俊的面容,也在眼里变得模糊。
“岂有此理!”薛相猛拍桌子起身,听着裴有容一声声羞辱,只觉心如刀绞,冲下人甩袖怒吼,“还不快带小姐回房——”
绿芝噙着泪花劝道,“小姐…”
“阿容。”薛灵芸闭着眼睛,真真意识到自己在刚才一瞬间动了杀念。
哪怕苍澜并没有恢复记忆,哪怕眼前的人只是苍澜微不足道的一片残魂。
浮璧不会容忍爱人的背叛。
与其背叛,宁可同归于尽。
可是,为什么。
难道不是完整的苍澜就不会爱她了吗?
如果是这样,她又何必与他一起长大,相伴至今。
天镜聚魂,需得以爱为引。
如果唤不起他的爱,纵使天镜在手也无法将他的残魂带走,更遑论凝聚成形了。
苍澜,你真要这么选吗?
薛灵芸睁眼定定看着裴有容,“我同意退婚了。”
我曾以为,无论有没有记忆,再次与你相爱并不是件难事,现在看来,事实往往与想象相悖。
你没有记忆,我不怪你。
你既不爱我,我也…不再爱你。
“话既至此,过往种种,我只当是自己一厢情愿。此后一别两宽,再不相干。裴有容,你确定不会后悔?”薛灵芸眸光亮得惊人,里面似有烈焰要将一切燃烧殆尽,又似滔天骇浪被浓重的黑暗掩埋,脸庞瘦得只剩巴掌大小,更衬唇色惨白一片。
裴有容看了她两眼,嘴唇翕动只说:“绝不后悔。”
薛灵芸轻笑一声,背过身去,“你走吧。”
往事即逝,过眼云烟。
“告辞。”裴有容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定住脚步,“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裴某愿一力承担。日后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我在所不辞。”
薛相倒眉怒骂,“小子无礼!本相府还没沦落到有求于你的地步,给我滚!”
薛灵芸默不作声,待那脚步声彻底远去后方“噗”地吐出口血来。
“小姐!”绿芝连忙扶住她身子,惊得大叫。
薛相见女儿对裴有容情根深种一时间竟伤心至此更是又惊又怒,赶紧使唤丫鬟婆子把人送回闺房,冲下人喝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薛灵芸昏昏沉沉直到傍晚才悠悠醒转,睁眼便看到绿芝泪眼婆娑候在床前。她知晓自己当时只是心中郁结,呕出那口血就没事了,笑道,“看你这样子,难不成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小姐莫要胡说!”绿芝忙呸呸两声,将药碗端了过来,小心喂给薛灵芸,嘴里嗔怪,“像小姐这么好的人一定长命百岁,平平安安,日日喜乐,活到九十九……”
薛灵芸将药慢慢咽下,苦味溢到嘴角成了一抹笑容,“可是去偷吃蜜饯了,怎么今日这般嘴甜?”
“哎呦小姐,奴婢跟你说的都是心里话!”绿芝仔细觑着她的脸色,“小姐,既然那姓裴的无情无义,你就不要再记挂他了嘛!老爷说了,京中好儿郎多的是,日后肯定会为小姐择一位顶顶好的夫婿!”
提到裴有容,薛灵芸笑意淡了几分,“绿芝,你说……”
“芸儿。”一道声音乍然响起,薛灵芸抬眸便见母亲正踏步过来。
“夫人。”绿芝起身退到一旁,薛夫人接过药碗,坐到床侧,一双美目满是心疼,“都怪你爹没用,让我儿受委屈了。”
“娘,退亲而已,跟爹有什么关系。再说,成亲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女儿也算不得委屈。”薛灵芸说得平淡,眼眶却不禁微红。
薛夫人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