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益他们重回兵部,职司不变,可地位却上了一个台阶,连寻常录事都客气得紧。
侍郎柳奭出行,现在都会遣一掌固探路,尽量不与延益他们照面,免得尴尬。
其实衙门内也没人敢说闲话,可柳奭的脸上依旧臊得慌。
好在库部司终于安静下来,延益他们还真是有点本事的,一天时间就把库部司乱麻似的账对上了。
连一柄横刀、一支兵箭都没有短缺,一切是那么的完美。
无非是记录错误、计算差错罢了,其实,库部司的令史、书令史心头不慌的话,还是能慢慢推算出来的。
算账的事,越慌越错。
唐善识松了口气,柳奭的心也落了回来。
真出事的话,你以为代为主持兵部的侍郎,能逃得了罪责?
嘘,小看了底层人物,哪晓得蚂蚁有时候也能绊倒大象?
朝会上的官员升迁、外放,兵甲的调配,听得范铮昏昏欲睡。
反正不关他的事,也没牵扯到司农寺就行。
直到在王波利尖厉的嗓音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范铮才骤然一惊。
“等等,陛下,没搞错吧?臣是个文官,不,是个农官啊!”
李世民呵呵冷笑:“我大唐的官,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便如鸿胪卿一般,坐得住衙门,斩得了敌人。”
呵呵,你要熊脸不?
杨弘礼什么出身?
他伯父是隋朝大名鼎鼎的大将杨素,能跟别人一样?
哦,自家阿耶也是军头出身啊,那没事了。
“臣从未参与兵事,误了自身事小,误了将士才是造大孽。”范铮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不是万能的,哪里都能补上。
人家赵括还能纸上谈兵,范铮连赵括都不如。
要知道,即便是推演,赢了一名沙场宿将也极不容易,要不是秦国偷偷换了白起这个杀星当对手,赵括至少不会输得那么惨。
范铮懂啥?
不要说厮杀、谋略这种事,就是晨昏鼓角、马铺土河、游奕、报平安、定铺、夜号更刻、衅鼓、人粮马料的日常军务,他压根不懂,就只知晓一个地听了。
么么,在铁小壮面前还装得像模像样的。
不管是范老石还是元鸾,就没对他提起过军中的事,还不是想从他开始改让子孙从文?
结果范铮读书的成绩,呵呵……要是每人一个国子监生,他保证入选。
真是的,国子监设什么门槛嘛,来者不拒,大家一起恰烂钱,多好?
挑粪的,国子监生;
沽酒的,国子监生;
平康坊北里,国子监生……
到时候张嘴就能把蕃邦吓退了,我大唐人均国子监生。
多么高大上!
李世民呵呵一笑:“问题在于,飞骑将军非你摄不可。飞骑庶务,自有中郎将高侃负责,出战自有校尉铁小壮主导,你只需要控制住铁小壮,别让他乱来。”
早说嘛!
要说别的范铮未必行,收拾铁小壮手拿把攥。
“将军好像是从三品?”范铮问道。
李世民呵呵冷笑。
美死你!
飞骑的编制,就到不了将军这一级,把范铮抓过去,无非是为了稳住铁小壮,别让他擅自出战。
毕竟,铁小壮是出了名的皮,说轻了他当你马耳东风,说重了他闹脾气。
谁能跟区区中男较真?
现今世上,能令铁小壮言听计从的官员,就铁大壮与范铮。
许出这个将军,怎比十六卫将军?就是个杂号将军!
正四品上忠武将军,比司农少卿品秩略高,要不怎么用“摄”字呢?
但是,摄到正四品上,已经到顶了,绝不可能让范铮沾到三品的边,这就是规则。
活该范铮这个官场半吊子听不懂!
长孙无忌淡淡地开口:“若是惜身,自不用去。”
范铮肃然:“下官虽文武俱废,却也愿为大唐尽一份力。虽有险,但下官已有子嗣。”
得意地伸出两根手指头,范铮笑道:“两个,臣无忧矣。”
“娃儿,运气不好,是会死人的。”程咬金郑重提醒。
别看平日程咬金没个正形,事实上,在武将里,他的相对靠谱的。
“问题是,日后大郎二郎问起:阿耶,打高句丽的时候,你在哪里?”范铮摊手苦笑。“我应该告诉他们,你阿耶怕了,没敢去吗?”
李世民哑然失笑。
满朝文武,或如程咬金般好战,或心存顾忌,或不愿远征,却没一个如范铮说的这般真实。
——
飞骑驻地,早迁龙首原。
这是滑翔机本身特点决定的,地势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