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父气得用拐杖敲地面:“糊涂的混账玩意。中毒更应该去镇上的医院,而不是把人带上那个诡异的帽儿坡。不对,应该说是坟头山才对。疯了,颠了,若二贵出了事,我要何皎赔命!”
“什么玩意!”何母把院门锁好,追上来说道:“何皎不是你女儿吗,你要她赔命,赔什么赔。现在越是出事,越要冷静。”
何父停下脚步:“颠婆,你背我到帽儿坡。我这腿是被你弄成这样的。你得背我。”
何大福在何父面前下蹲:“爸,我背你。妈老了,背不动的。”
“滚开,我不用你背。”何父骂咧咧地拄着拐杖继续往前走。
何母双手环抱地走在旁边,把手收进腋下暖和一点。
她的脸上有担忧的神色,但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要相信何皎。
当三人行走到帽儿坡猪舍边上,发现冼莲正在往帽儿坡上爬,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地往上,就是无法爬到坡顶。
何大福看到她再次从斜坡上滚落下来,终于忍不住跑上去喊话:“别爬了,留着点力气吧。”
他停着脚步没有上前,因为发现他无法再抬脚,这里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的双脚变得无比沉重。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冼莲才会选择匍匐前行。
两人不过五米的距离,但这短短的距离却几乎耗尽冼莲所有的力气。
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声音嘶哑道:“为什么我上不去,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二贵在上面怎么样了,谁能告诉我啊!”
她的手上全是湿冷冷的泥土,衣服和裤子都脏了,还有冷风沿着她的脖子吹进她的身体里。
但这些困难都没有打倒她想要爬上去的意志力,因为斜坡上有拖拉机行驶过的泥印子,何二贵一定在上面。
何大福看着离坡顶不过十米的斜坡,再看向上面简陋的茅草屋,哪里似乎并没有人影闪过,也听不到有任何声音从哪里发出,就连呼呼的北风也不影响帽儿坡的寂静。
他一直都知道何皎和冼白与村里人是不同的,但没想到是如此的不同。
突然间,他想到被妻子带着的小年,兴奋地对冼莲道:“我去把小年找过来。她能上帽儿坡。”
何父看着何大福奔跑离去的背影大声道:“你去哪里?赶紧扶我上去。混账大儿,靠不住的玩意。”
他见人跑远了,伸出手让何母扶他上去。
何母没搭理他,更是懒得理会他在身后骂咧咧,走到刚才何大福的位置发现再也上不去,拉了拉裤脚,趴在地上,学冼莲一样往上爬。
在离冼莲还有半米的地方终于爬不动了,她说:“不行,爬不上去。你跟着我下来吧。”
冼莲听后有些意外,扭头往后看向何母:“可我好不容易爬到这里,若不是滚下来,我就差一点爬上去了。”
何母想抬脚站起来,发现站不起来,“你在这里不上不下的,受尽冷风吹,到时候感冒了,事后被二贵知道,他肯定责怪我不劝你下来。你听话,下来。我们到猪舍边上背风的地方等二贵的消息。”
冼莲扭过头,望向坡顶,听着呼呼的冷风,吸吸鼻子,感受到身体里冰冷的寒气在流窜,在何母不断地催促下,只好跟着一起往下爬,爬到能站起来的地方,起身后依旧对着坡顶望眼欲穿。
何母看到她这样,有些不忍她可怜无助的眼神,一把拉住她,往下走。
两人越过何父身边时,何父想拉住何母,“你干啥去?带我上去!”
何母拉着冼莲,头也不回地往猪舍背风的地方走,对身后的何父说道:“上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何父不信邪,拄着拐杖,走到何母刚才的位置,发现再也不能上去,气得大骂:“何皎,你这个死丫头,赶紧给你爸下来。不然我非把你给修理了,让你回炉重造,赶你去投胎......”
何母站在背风的地方跺着冷脚,听到何父骂得难听,回骂道:“发颠公,少骂我女儿。该回炉重造赶去投胎的人是你。”
何父转身,居高临下地往何母这边望,回怼道:“发颠婆。我骂我女儿怎么了。”
这两夫妻回怼了一阵时间,何大福这才背着儿子,带着背着小年的妻子陈琴赶了过来。
本来他只想抱小年一个人过来,免得妻儿在这里受冷风吹,但小年不肯让他背更不肯让他抱。
他没办法只能让妻子背上小年,而儿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他不放心,只好背上儿子一起过来。